他的語氣是朝著廖鑫在發問,視線卻不自覺的掃到了身後的裴青山身上:“難道不是你們用了什麼手段把日譚給封起來,不準我們出去禍害人?”
“不是。”裴青山聽出了兩方之間嚴重的資訊差,“我們從接到訊息再到進來救人,時間不超過三天,你們怎麼可能找了一個月的出口?”
“放你孃的屁!”老鐘怒氣沖沖的罵道,“今天已經二十七了!上個月一號的時候我就上報了這件事,一個多月杳無音信!你在這給老子裝什麼呢?”
“不對、不對!”這下連霍木都震驚了,他仔仔細細的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複盤了一次,“四月二十五號隋安將軍收到疾控中心發來的救援,四月二十五號到二十六號緊急召開會議,二十七號裴青山親自帶人進來取樣,預計花費時間兩天,二十九號正式暴力突圍展開救援……三月、怎麼可能三月一號就有屏障了呢?”
“影片。”聞燭不知道什麼時候撈了個帽子來戴在頭上,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對!影片、對對對!”霍木有些語無倫次,立刻接上,“有個影片,就是那天在日譚公園拍的,一個遛狗的男人……”
“那是我拍的。”整張臉都被繃帶纏繞起來的男人打斷了他。
裴青山的視線落到了他的手臂上,潰爛的□□裡森森白骨的可見度更大了,透過鬆散的繃帶裸露了出來,的確比影片上拍攝的已經要嚴重很多倍了。
“四月二十五號,網上開始流傳這條影片。”
“不可能,我一號就發了!”綁帶男搖頭否定,“但我不知道那條影片被多少人看見了,自那以後,這裡邊甚至連訊號都沒有了。”
濱川日譚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每天來往的人流量那麼多,這麼大一個區被孤零零的隔絕了,裡面的人也都不見了,怎麼可能會沒有人發現?
如果事情真的像這群人說的那樣,那中間的這五十五天裡,跟其他人打交道的所謂的“日譚區”的人,到底又是什麼東西?
寒氣順著地板攀爬上了四人的背脊,這件事情看上去遠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見幾人的愕然不似作假,聽懂了這段對話的人後背也都升起了涔涔冷汗。
“放擔心,既然我們能進來,就說明這地方也不是真的邪門成那樣。”霍木想拍一拍男人緊繃的肩膀以表安慰,看著那一身繃帶又不知道從何下手,只好自然的打了個轉摸了一把自己光滑的腦門。
短發女生坐在角落裡,靜靜的發呆,視線虛虛落在這群人身上,
講真的,這一個多月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渴望有軍方進來救救他們。
巨型眼珠子在渾濁血紅的天幕上凝視著地面,成片成片尖銳的荊棘纏繞著高樓,今天還喘著氣躺在你旁邊安慰你的人,明天早上醒來就化成了床頭人字形的血水,
直到現在,他們甚至已經麻木了。
就這四個人進來又有什麼用?一起送死罷了。
短發女生興致缺缺的掃過幾人,視線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站在最後方一言不發的青年人身上,
他壓低帽簷靠在桌邊垂著腦袋,只露出一截嶙峋瓷白的下巴,存在感很低。
鬼使神差的,女生朝著一邊歪著身子,想看看那人的臉——帽簷的陰影之下,一雙冰冷的、非人感的眼睛突然跟她對視了起來,
她從沒見過那樣的一雙眼睛,漆黑的細縫把金色的虹膜切割成了兩半,像是兩塊被打磨過的金屬,細密的紋路隨著豎瞳的伸縮與擴張而凸顯出血線。
“!“
一聲驚悚的尖叫聲打斷了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氛圍,女生癱倒在地,指著聞燭道:“他……他不是人!他跟那群東西一樣!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這句話頓時把氣氛給完完全全的凝固了起來,門口的幾個彪形大漢立刻對視一眼,紛紛從旁邊抽出鋼管。
聞燭甚至能夠聞到上面覆蓋著的半個同類的血跡——一些微弱的、寄生能力差的融合種和低階詭物。
一張張臉看了過來,微弱的表情在蛇瞳裡被放大、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