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看在你……”
“別吵。”
被那雙金色的蛇瞳盯著,賽斯頓時感覺渾身寒毛都立了起來,全身上下的器官發揮著如臨大敵的警惕——明明這雙眼睛他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但之前很明顯是一個完整的人身上被詭化出了一部分的怪物特徵,現在那部分屬於人的氣息沒有了,人形怪物身上散發出了和紅塔那樣的不祥之地血脈相連的古老而不可名狀的恐怖。
難怪埃爾斯第一次遛出來的時候那麼囂張,都敢貼臉了,這次卻跟個鵪鶉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臉都埋進粗長的狼蛛裡。
大堂安靜到只剩下郊外野草被狂風吹得窸窸窣窣亂響的聲音了。
聞燭撐著腦袋緩了好一會,半天才睜開眼,大發慈悲的擺擺手:“繼續。”
賽斯惡狠狠的把影片懟了過來:“繼什麼續繼續!敢把老子當狗盤?自己看!”
聞燭皺著眉頭離近在咫尺的手機螢幕遠了一點,一邊還不忘淡淡點評:“這麼久沒見,脾氣又差了。”
“……”
直到黑漆漆的螢幕上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聞燭這才把注意力完全的拉了回來。
看得出來這個“精神領袖”的派頭很足了,各種各樣的燈照在威嚴的長官身上,軍裝筆挺幹練、一絲不茍,冷峻的五官、硬挺的輪廓,就連說話都帶著不急不緩的強調。
和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很不一樣。
聞燭想,
他閉上眼睛前那一張赤紅著雙眼歇斯底裡的臉,這五個月一直在浮沉的意識裡時不時冒出來狠狠戳一下聞燭的良心。
看來姓裴的倒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慘。
聞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知道哪冒出來怪異感,
像是吊著一口氣還在驚濤駭浪的海面,總算是安詳的平靜了下來,緊接著又犯賤的冒起了咕咚咕咚酸澀的水泡出來。
“……自願……犧牲……和平大義……”
前面說什麼聞燭都沒聽清楚,盯著這張臉神遊了半天,直到聞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別無二致的腔調唸了出來。
“聞燭先生為人類與地球的自由和平事業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讓我們一起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掌聲稀稀拉拉的響了起來。
用腳底板想都知道這一板一眼的稿子是提前有人寫好的。
聞燭盯著那張沒什麼波動的臉,聽著自己在他嘴裡被輕飄飄的一帶而過,
長篇大論的影片在越來越低的氣溫中慢慢的放完了,聞燭突然笑了起來。
這下就連靠在棺材旁邊看好戲的李冼都被冷得直起身。
“好,真有種。”聞燭放下手機,面上看不出有什麼其他的神色,“還有別的嗎?”
“這類的嗎?”賽斯艱難的咳了一聲,“還蠻多的。”
他確實擔得上一句“精神引領者”,網上有不少裴長官拎著長刀在一線大殺四方的第三視角影片在瘋傳,以前被明令禁止的東西這下卻刻意的擺在了明面上。
聞燭三下五除二看完了最火的幾條宣言,淡淡點評:“有本事。”
“主,你別生氣,要不要我替你……”埃爾斯諂媚的上前,眯著眼睛惡狠狠的比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生氣什麼?”
聞燭側頭看他,這張臉雖然跟之前長得一樣,但非人感的確上升了不止一個層次,蛇鱗順著蒼白的肌膚陷入鎖骨之中,後背長出了類似於脊骨一樣的東西支撐著站立,外露的森森白骨泛著嶙峋而銳利的銀光。
一眼看上去就是個土生土長的怪物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