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沒什麼。”裴於逍嘆了口氣,“我們剛鬧著玩了一下。”
醫生苦口婆心:“不管玩什麼,千萬不能再有大動作,不然遭罪的還是他自己啊!”
“嗯,我知道了。”裴於逍應下:“麻煩您了啊。”
“沒事沒事。”醫生擺擺手,收拾東西出去了。
陶柚這下是徹底老實了,乖乖躺平紋絲不動,閉著眼努力忍痛。
裴於逍看了他一會兒,終歸還是不忍心,走近了輕輕摸摸他的頭:“再堅持一下,藥效很快就上來了,實在難受就掐我的手。”
倒也沒到掐別人的程度。
陶柚抿嘴笑了下,“我是真沒想到這麼疼,早知道就只誇你了。”
他鬢發滲著汗,整張臉都像在水裡泡過,嘴唇沒有血色,看上去慘兮兮的。
裴於逍小心護著他的側腰,低頭注視著他:“誇我什麼?”
他以為陶柚會敷衍地說幾句“帥”,不料陶柚居然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後抬起頭,用那雙濕濕的,沾著水汽的眼睛和他對視。
裴於逍心裡像被什麼撞了一下。
“誇你用心,誇你有趣,”陶柚輕聲說:“誇你其實內心充沛又可愛。”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片刻,裴於逍不由笑了起來。
他感到十分新奇,畢竟活了這麼久,上下兩輩子加起來也從來沒人用“可愛”兩個字形容過他。
“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
他輕撫著陶柚的背,動作輕得像是要哄他入睡。
陶柚也舒服地眯起眼睛,長長的眼梢彎起,恬靜的模樣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以前不是,”他喃喃地:“後來慢慢是了。”
止痛藥效果漸漸上來了,讓陶柚在摒棄痛苦的同時感到昏昏欲睡,如置雲端。
“聽說火災的事,就按警方發處理正常判刑了?”他閉著眼睛呢喃。
“嗯,”裴於逍輕聲地,忍不住補充:“如果想判重一點也可以——”
“不用。”陶柚笑笑。
他抓住裴於逍的一根手指,很輕地捏了捏:“不用,就這樣。”
裴於逍垂下頭,眼底湧動著複雜又愧疚的神色,但他最終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嗯。”
藥物作用下,陶柚很快陷入熟睡,但他總是睡得不好。
要麼睡眠很淺,一丁點聲音都能吵醒;要麼就是做噩夢,陷在裡面怎麼都叫不醒。
比如現在,陶柚眉毛又糾了起來,他好像很難過很難過,不知道夢到了什麼,散發出一種極其悲傷的情緒。
裴於逍在他眉心揉了揉,將緊促的紋路揉開,剛一鬆手,又緊緊皺了起來。
身後門被推開,裴於逍扭頭,看見門縫裡裴嘉鈺探出半個腦袋。
“喲,睡啦?”察覺到陶柚在睡覺,裴嘉鈺放慢腳步走進來,輕輕合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