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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過牆梯

客棧那廂,秦昊盡管出示了搜捕令,可在袁瀧夫婦下榻處,卻是一無所獲。

從袁瀧夫婦閃爍的眼神裡,秦昊瞧出來他們有意隱瞞了真相,可二人一味裝傻充愣,他也不好強制逼迫,最後只得以案件兇嫌有變為由,將夫婦倆帶回了衙門。

原本,斷頭女屍案應隨著白鶴亭的證供而明朗化,可誰知道,白鶴亭再一次醒過來之後,不知何故,居然推翻了原先對於朱清柔殺人拋屍囚禁淩虐這兩項罪名的指控,讓整個遼東府衙門為之嘩然。

高府尹一張老臉黑沉的就像一塊破布,他一言不發的從廂房內退了出來,將程安玖傳喚到書房內。

“阿玖,白鶴亭究竟是怎麼回事?此前他當真向你指控了朱清柔?”

程安玖還是第一次聽到高府尹用如此質疑的口吻問她話,她心裡略有些委屈,但也理解高府尹的心情。白鶴亭陡然改了口風,拒絕指證兇手的決定,勢必事出有因。回憶自己與他對話的整個過程,程安玖很快就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

“大人,朱清柔與臻娘無論是容貌還是身世,都有極其相似之處,唯一不同的一點,那就是性格。”程安玖朝高府尹拱了拱手,不慌不忙的說道:“白鶴亭說過,朱清柔個性尖銳剛強,二人相處時有摩擦,後來他遇到了臻娘,卻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朱清柔。臻娘因為身世可憐,性格溫柔和順而受到白鶴亭的憐惜。或許連白鶴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並不是真的喜歡溫柔小意的臻娘,而是將她當成了另一面的朱清柔。”

“白……白鶴亭將死者臻娘當成朱清柔?”高府尹覺得難以相信。

白鶴亭這人是腦子有毛病麼?朱清柔既然是他的心上人,且二人已經定下婚約,不日就要成親,若無意外,二人定是要恩恩愛愛過一輩子的,他揹著朱清柔戀上的別的女子,還是打著將那女子當成了舊愛的旗號,換誰聽了都不信啊!

高府尹雖然年紀不小,可他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當初他娶家裡那婆娘的時候,就知道她是怎樣性子的人,但既然下定決心要跟她過一輩子,不管她是好是醜,總歸都是她就成了,哪還能挑三揀四,只要她好的一面,不好的就不接受呢?

高府尹耷拉著的眼皮子抖了抖,心想按阿玖的解釋,那白鶴亭在朱清柔身上感受不到溫柔小意,就從另外一個女人身上找,還將那可憐的臻娘當成是朱清柔的影子,這人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吧,還真是病得不輕……

程安玖大略能從高府尹的面部表情瞭解到他的想法,知道他對自己的解釋持懷疑的態度,只好耐心將白鶴亭前後兩種截然不同的轉變仔細分析了一遍,末了,她對高府尹道:“屬下以為,白鶴亭其實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了這些事情。後來,他親眼看著朱清柔殺害了臻娘,又被她囚禁淩虐,身心受到了極大地打擊和傷害,他對於血腥暴力的朱清柔充滿了恐懼,又因為她殺害了他所喜歡的臻娘而心生怨恨,但他心中始終還留有幾分情誼,所以在劉清開口詢問兇手資訊的時候,他選擇了沉默。後面他在屬下的引導下,將朱清柔殺人拋屍囚禁於他的這一事實供認不諱,他甚至還推測朱清柔有幫兇,其幫兇還是毓蘭教的人。屬下看得出來,白鶴亭是想要為臻娘和自己討公道的,只是後面屬下點破了臻娘與朱清柔極其相似以至於讓袁瀧夫婦錯認,他才似有觸動,情緒過激嘔血昏了過去。屬下以為,他正是如屬下推測的那般,明白自己最愛的人始終是朱清柔,而可憐的臻娘僅僅是朱清柔的一個替身而已。”

“所以,他突然改變主意,不肯指證朱清柔,也是因為他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他捨不得朱清柔被定罪殺頭?”高府尹矍鑠的眸子閃了閃,接過了程安玖的話頭道。

程安玖一臉堅定的點了點頭。

“若是這樣,那要讓他再改變主意,只怕是難了……”高府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語氣鬱悶。

程安玖明白高府尹的擔憂,白鶴亭對於這起案子的偵破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沒有他的證供和指證,要將朱清柔入罪,有些難度。程安玖心裡盤算著找個機會跟白鶴亭再談談‘人生理想’,但目前案子兇嫌朱清柔在逃,如若衙門不採取緝捕行動,讓人逃遁出遼東府,再想抓捕她歸案,就更艱難了。天南海北的,在資訊便捷的網際網路時代,都難免有些漏網之魚逍遙法外,更遑論這個通訊閉塞又落後的冷兵器時代了。

程安玖主動將這項任務背了下來,表示會想辦法做通白鶴亭的思想工作。而高府尹也不是固守成規之人,應下之後當即就命文師爺傳令下去,將朱清柔畫像張貼於各個琴樓之上,全城搜捕在逃嫌犯朱清柔。

後面秦昊將袁瀧夫婦帶回了衙門盤問,但夫妻倆咬緊牙關,半個字也不肯透露,翻來覆去的只有一個答案,就是沒見過,不知道,不清楚。

高府尹聽了秦昊的稟報後,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訕笑,擺了擺手,囑咐秦昊將人放了。

“大人,屬下在各個坊門口也加設了路障安排了人手排查,朱清柔只要還在遼東府,定然不能從咱眼皮子底下飛出去。”秦昊神色肅然拱手說道。

德康坊的一處小宅院裡,朱清柔聽完了執事章則給聶風行的回稟後,垂下了眼眸,卸下了偽裝的面容浮現出一抹悽婉的淺笑,啞聲低喃道:“聶大哥,你不必再為我傷神了,現在整個遼東府城都佈下了天羅地網,我是沒辦法逃出去的。”

“清柔,有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聶風行轉過頭來,原本清冷而犀利的眸光在看到朱清柔的那一瞬變得柔軟無比,“你相信我!”

章則已經將打探到的事情稟報完畢,這會兒見主家與朱清柔有話要說,便識趣的從一邊退了出去,將空間讓給二人。

朱清柔眼眶泛紅,但臉上依然掛著微笑,回道:“聶大哥,我是個殺人犯,雙手沾滿了血腥,我身上背負的罪孽,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天大地大,再沒有我朱清柔的容身之處,與其像只過街老鼠東躲西藏茍且偷生,倒不如來個痛快的,手起刀落,一命還一命,讓我徹底得到解脫。我本就是罪有應得,聶大哥你就不要管我了,要是到頭來還連累了你,叫我如何能心安?”

聶風行聽不得朱清柔說這些自棄的話,他聶風行想要護下一個人,還從沒有護不住的。

他嘆了一口氣,一個箭步上前去,一把將朱清柔摟緊了懷裡,沉聲說道:“別說這些傻話,清柔,你是殺人犯,但我聶風行也不是什麼好人。你記住了,沒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輕易地帶走,也沒有誰能傷害你一分。遼東府城內是被佈下了天羅地網,他們有張良計,我亦自有過牆梯,你且安心就是。”

朱清柔不知道聶風行口中的過牆梯是什麼,直到第二日章則引著一個人神神秘秘的進院來,在她臉上糊了一張看不出任何破綻的人皮面具,將她完完全全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她才曉得,那真是一把過硬的過牆梯。頂著江湖百曉生千面郎君出手的人皮面具,她可以將心放回肚子裡,光明正大的從遼東府衙門捕役們的眼皮子底下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