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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只是一時。
很快, 淩曜心靜下來, 也想明白了。
她是自己離開的,雪地裡只有一個人的腳印,走得很急很亂, 更像是跑的, 一眼望去, 毫無迴路的打算。
至於小黑為何也離開, 淩曜費解地吸了口煙, 擰眉看地。
這兒是剛才她待過的地方,最後一次回頭時, 她就蹲在地上玩, 當時只以為是無聊。
淩曜單膝下蹲, 拿手撥了幾下雪地裡的雜草,這路邊沿堆積著不少手掌大小的石塊, 本應該被雪覆蓋住的, 現在有明顯被挖過的痕跡, 還有濕漉漉的泥。而泥土邊上,沾著一些被啃過的麵包屑。
他微眯起眼,起身時抬頭眺望林中深處, 單手將嘴裡的煙拿下吐了口氣, 另一手伸進脖領裡面, 揪出一根哨子繩, 將口哨放到嘴邊。
下一秒, 哨聲劃破深林, 傳遍山間。
等了足足五秒,山上傳來一聲犬吠,間或又來兩聲。
淩曜辨析出大致方向,狠狠咬牙,順手把煙給掐了,扔雪地裡面,車也棄在原地,順著腳印快步往前跑去。
……
蘇離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有沒有五分鐘,有多長的路。
山上的路面荊棘叢生,沒有一條明確的小路,積雪深厚至腳踝上方,一腳下去處處未知。
此刻她的腦袋還是懵的,源於剛才看到的那震驚一幕。
他接過那隻塑膠袋子,放在鼻尖下輕聞,如獲至寶。
兩人熟悉的交易方式,以及輕浮的語調,皆令她無法置信。
這兩天一直跟她待在一起的男人,竟然是個毒販子,眼見為實不過如此。
他把她當什麼呢,之前說的所有話呢,都是變相的接近與利用?還是熟爛於心的糖衣炮彈?
蘇離在一瞬間想起父親,眼眶發熱,但或許還沒至於深陷,她很快清醒過來,必須趁早遠離這人。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她開始尋找時機。
當時那邊兩人還在秘密交流,她悄悄攥緊手機準備報警,卻發覺電量已空,按了一下黑屏了。
而小黑始終圍在她身邊轉,怕它惹事出聲追上來,蘇離手伸進包內,摸到清晨在一家雜貨鋪買的麵包,挖了一塊埋在雪地裡。
等起身的時候,小黑見她走開,果然拿爪子去刨,刨出來後又去啃,在那塊地上流連了。
蘇離就是趁那個時候,假裝先慢幾步觀賞風景,等進了盲區地方,又立刻奔進林間跑路。
這會兒越跑越遠,她幾乎快迷失方向,停在一棵樹邊轉了一圈,附近沒有任何指向標,已分不清楚來路跟去向。
就在這一刻,她聽見山下傳來哨聲,隨即是近距離幾米內的一聲犬吠。
蘇離當即愣在了原地,循著聲音往身後轉,小黑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上來,正扒開草叢朝她緩緩走來,好在全身沒有攻擊性。
很快,它又沖山下叫了兩聲,似在給下面的人作出回應。
蘇離心情灰敗,卻又不甘被追,轉念想到或許是剛才給了吃的緣故,趕緊拿出包內剩下的麵包,又挖了一大塊,拿在手裡墊了墊,眼前家夥的眼神果真亮了幾分。
緊接著下一秒,她將手中的麵包朝遠處奮力一扔,丟擲一段弧線,準確落在小黑身後一段距離。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這一次小黑並沒有被下套,它沒有分心去追,故意無視了似的,只是頓在原地牢牢盯著她,目光炯炯。
白白浪費了一塊麵包,蘇離洩氣地拿嚇退的動作趕它,卻仍是未見效果,來不及再原地遲鈍下去,她只能選擇繼續往前跑。
這一跑速度卻慢了不少,腳上的鞋子似乎快報廢,昨天那種濕漉難受的感覺又來了,只能深一腳淺一腳扶著樹,毫無方向地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