衚衕的寬度只能容得下兩個成年人並排,兩邊都是土哄哄的磚牆平房。地面也是土哄哄的,凹凸不平。日影西斜,逼仄的衚衕已經見不到陽光。老胡同也沒有路燈,麻麻黑一片。
三個穿著校服的十六七歲的男孩氣勢洶洶地堵著另一個稍瘦小的男孩。瘦小的男孩佝僂著上身,背靠著磚牆,臉色慘白。他低著頭,長長的劉海擋住了眼睛,肩膀微微有些發抖。
堵人的三個男孩中走出一個又高又壯的,幾乎是貼在瘦小男孩面前,嘴裡不幹不淨地問道:“jb和眼睛你小子肯定缺了一個吧?校花的男朋友你也招惹?”
瘦小的男孩握了握拳,沒說話。
高壯男孩注意到了他握拳的小動作,臉上浮現出一抹壞笑,左手抓住他的拳頭:“爺不跟娘們兒動手。要動手的話——”他右手手迅速抓了一把瘦小男孩的胸口,表情猥瑣地說:“也是這樣動手。可惜你太平,爺不感興趣。”說完這話笑出了聲。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但是高壯男孩的同夥很捧場,都前仰後合地樂了起來。
有節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四個人都聽到了跑步的聲音,但誰都沒動。瘦小男孩是想走走不了,圍堵他的三個人是不在乎有人看到。更何況他們這樣的小混混,通常單獨出來跑步的人看到,是要繞道走的。
高壯男孩見兩個同夥對自己拙劣的表演十分捧場,更來勁了。他威脅性地向瘦小男孩兩腿間望去,一隻手以一種十分折磨人的緩慢速度伸向男孩的□□,拖長了調子說:“爺老早就聽說你是二椅子,是不是根本就沒長那個?”
手還沒碰到,衚衕裡響起個清清冷冷的女聲:“幹嘛呢?”
四個人齊刷刷轉頭。只見一個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寬松籃球衣、紮著一根很短小的高馬尾的年輕女人,一邊從衚衕口跑進來,一邊眯著眼睛打量著衚衕裡的四個人。
這個年齡的學生雖然不願意被當成小孩子,但還是不敢隨便當著“大人”的面欺負同學的。
高壯男孩收回手,讓開條道,示意跑步的女人快走。
跑步的女人卻站住了。
女人看上去二十歲左右,身高一米七上下,中等身材,面板是曬了太多太陽的古銅色。她大概已經跑了很久,額頭鼻尖都是細密的汗珠。停下腳步後,她說話聲音微微帶喘,清瘦的瓜子臉上的汗水順著脖子流進衣服。
雖然她的身材在女人裡算是壯實,但是在十六七歲的大小夥子面前已經不算什麼。更何況她面容年輕,和高中生眼裡的“大人”還有些差距。高壯男孩見她不走,使了個眼色。另外兩個男孩上前一左一右拽住了被圍堵的男孩。高壯男孩自己向著女人走去。
女人似乎終於反應過來了情況,在高壯男孩步步逼近的時候後右腳退了半步,側傾身體,雙臂在身體兩側曲肘夾緊,雙手鬆松握拳,在臉頰兩側做了個防禦性姿勢,嘴上卻不服軟:“你們想幹什麼?”
高壯的男孩說道:“少管閑事。”
女人竟然冷笑了一聲:“這是法治社會,你們胡來的話我要報警了。”
這話一出,不止霸淩三人組,連被圍堵的男孩都笑出了聲。學生之間的小打小鬧,都是未成年人,也不傷筋動骨,就連老師家長都未必去追究,何況警察?
高壯男孩從書包裡掏出一把u鎖:“這麼老的小區可沒有監控。要不然我們也不敢在這堵他。你算算從你報警到警察來,夠我們打死他幾次?”
被圍堵的男孩也開了口,聲音有些抖,但很顯然被女人的行為分散了恐懼:“你趕緊走吧,別管閑事。”
女人又退後了一步,但是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也沒打算報警。她平靜地開口:“三中的學生吧?現在暑假補課的夜自習這麼寬鬆了?讓你們跑出來打群架?”
幾個男生敢穿著校服打架,就根本不在乎被認出來。三中全校幾千個學生,就算每個年級校服略有差異,認出來校服也不是什麼大事。高壯男生又逼近一步:“那小子是個同性戀。我們隨便教訓他一下。你不要不識好歹。”
女人的表情終於有了點波瀾。她眉頭微皺:“同性戀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
高壯男生揚了揚眉:“他勾引我妹妹的男朋友。”
女人露出一個有點譏諷的笑容:“你妹夫被他□□了?”
高壯男生很明顯很憤怒,但是女人問出的問題實在是槽多無口。他猶豫了一瞬間,先把最不需要動腦子的說了出來:“呸!就他那身板,能□□誰?”
女人的笑容更明顯了:“那他跟你妹夫你情我願,你這是要棒打鴛鴦?難道你也喜歡你妹夫?”
高壯男生終於怒了:“別特碼滿嘴噴糞。我妹的男朋友嫌他惡心。”
女人還是很冷靜:“你們既然都嫌他惡心,離他遠點不就好了?幹嘛還上趕的追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