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取他性命之人,竟是他們。
燕無淚眸光眯起,眸中閃爍黑沉暗光,還有濃烈的恨意,生前,他修煉絕世神正值關鍵時刻,被人暗算而亡。
須知,只要他修煉神功成功,就有能力找出兇手,為族人報仇,可是哪知,他的生命也終結在了神功即將大成的那一刻。
死亡前,他親眼到了那青年猙獰的冷笑,以及女子臉上淡漠而輕蔑的嘲諷,再無一絲從小一起到大,相互扶持的情誼。
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至意識消散的前一刻,他心中恍然明白了什麼,但是死亡卻讓他來不及多想,他拼了最後的力量,逆轉神功,將靈魂轉移到紫玉如意上,從此長睡。
因為陷入太深的思緒,情緒激蕩,燕無淚剛剛融合的身體隱隱出現了氣息不穩的狀態,只到,昆侖鏡在丹田中焦急的呼喚他。
“快醒醒,你想走火入魔嗎?”
昆侖鏡的聲音隆隆在他耳畔炸響,燕無淚驀然醒神,從仇恨的情緒中恢複了過來。
“是我一時失控,回想往日種種,看透了很多,一時難免激動。”燕無淚道。
昆侖鏡嘆息,歸於沉寂。
而就在這時,門外清晰傳來對話聲。
“教主怎麼了?”焦急關切的聲音,來自那青年。
有下人道:“教主坐著一動不動許久了,屬下等人擔心他出事,迫不得已喚來左護法和聖女。”
那人跪下道。
“怎麼不早說。”這次開口的是女子,女子聲音清靈絕倫,當真如同那冰珠落下玉盤,美妙的不可思議。
只是她的聲音裡多了些責備,少了些關切,以往,燕無淚只當是女子本性如此,可是此時,聽在耳中卻只有無聲諷笑。
很快,青年和女子便推門而入,二人一進來,不禁一愣。
因為,那人並非如門外下人所說久坐不動,反而是正從在桌前自斟自飲,姿態好不愜意。
男子一愣之後,臉上不禁露出笑容,笑著上前道,“你倒是好生愜意,害我們好一陣擔心。”
他在燕無淚身邊坐下,也自斟了酒到杯中,與他對飲。
女子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上前坐下,看著燕無淚責備道:“無淚,怎麼回事,下人說你幾近一天一夜坐著沒動了,可是功法要精進了?”
燕無淚飲盡杯中酒,狹長的眼角斜飛,瞟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眼中的焦慮。
燕無淚眸底閃過一絲蔭翳,若是從前,他只當是女子擔憂他的身體,可是現在,分明是擔憂他的功法精進啊。
可笑他從前看不透這一點,被僅剩那點溫情迷了心智,孰不知,溫情皆是虛幻,切實留在他身邊的,只是最毒的猛獸。
“並非,只是突然思念族人,黯然傷神罷了。”燕無淚嘆息,語氣裡的憂傷和懷念濃濃流洩,神情悲痛。
其實,燕無淚也的確是想念族人,想念那與世無爭,快樂無憂的族群。
他眼底隱隱浸出一層薄濕,傷痛入骨。
女子和青年見狀,也流露出哀傷之色。
青年道:“再過一個月就是族人的忌日,難怪你會……”青年說著,拍了拍燕無淚的肩膀,沒有多言。
燕無淚忍著那惡心的手放在他肩膀上,輕笑一聲,仰頭飲盡杯中酒。
三人一時無言。
“無淚,別著急,只要你神功大成,定能報得大仇。”良久,青年說道。
“這些年被仇恨日夜折磨,無一日好眠,只是不知,那仇人心中,可曾安穩?那些人,可曾想過,終有一日,我會親自奪去他們的項上狗頭?血洗他們的家園親人?他們可曾有過不安?”
燕無淚眼中呈現醉意,死死盯著眼前二人。
女子被他眼中那朦朧的癲狂恨意嚇的驀然一瑟,瞳孔劇烈收縮,險些驚撥出聲。
青年看了女子一眼,心頭也無比心驚,實在是,燕無淚此刻的眼神太過可怕,從未有過的恨意釋放,從前他雖恨,可更多的是壓抑,然而今日,他們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情緒和恨意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