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在糕點中加入甘草,也是故意要處害珍兒生病對不對?」
江氏冷冷一笑。「要不是出手太重,會引起懷疑,早就成功了……」
「你竟敢做出這種事?」元禮不敢置信地吼道。
「千歲不明白這種一天等過一天、一夜等過一夜的滋味有多苦……」她倏地從座椅上站起身,如癲如狂地從案桌後方走出來。
「看著世子和珍兒慢慢長大,我什麼也沒有……如今就連徐氏都有喜了……那麼我呢?只能看著她們有孩子承歡膝下……自己則躲在被窩裡流淚……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難道我這輩子讓得還不夠多嗎?從小家裡只要有可以吃的東西……爹孃就要我讓給哥哥弟弟……而我只能挨餓,只能光靠喝水來填飽肚子……就因為我是沒用的女兒……」
她又哭又笑,拍著自己的胸口。「哈哈……後來把我賣給人家當養女……總算可以吃飽……還有幸被選進王府來伺候千歲……以為生下兒子之後,下半輩子就有依靠……可我不像王氏會說話……就是不得娘娘的喜愛……千歲更是很少來找我,夜夜在床上輾轉反側……心就像有幾百根針在紮,鮮血汩汩地流出來……想著等它流光的那一天,就不會再痛了……」
江氏將積壓在心中數年的苦悶、委屈、憤恨統統都宣洩出來,有了疏通的出口,原本猙獰的表情漸漸地平靜緩和。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那麼喜愛孩子……世子和珍兒又那麼小……可是看著他們,胸口卻像有一把熊熊大火在燒著……燒到腦子一片空白……便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過錯……」她軟軟地跪倒在地,彷彿全身虛脫一般。
「千歲就殺了奴婢吧……奴婢早就不想活了……」江氏面如死灰,了無生趣地抱住元禮的大腿說。
雖然打敗「怪物」,但是徐敏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只有悲哀。
聽江氏坦承所有罪行,元禮握緊雙拳,下顎抽緊,想到兩個孩子所受的罪,全都出自她之手,確實很想殺了她。
「你的確該死!」他從齒縫中迸出聲音來。「方才那些話若能早點說,就不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
想到自己並不喜歡妻妾成群,可還是同意讓她們進門,進門之後又把她們丟著不管,才會發生這種事,但他絕不會饒恕傷害自己孩子的兇手。
聞言,江氏不禁啜泣不已。
「李嬤嬤!」元禮喚著不知何時也來到廳內的婦人。「她就先交由你來看管,直到我想出如何處置的決定再說。」
李嬤嬤找了兩名婢女把江氏帶了下去,出去之前,不禁看了徐敏一眼,終於明白她的目的,也虧她能想出這個法子。
「真是沒想到她心裡藏了這麼多事……」跟江氏走得最近的王氏不由得心牛感慨。「可是她也很可憐……每次看著珍兒偎在奴婢懷中,總是一臉羨慕……」
元禮低哼一聲。「難道要我就這麼原諒她,繼續留她在王府裡頭嗎?」那麼就輪到自己無法寬心了。
「奴婢沒這個意思。」她連忙把話吞回去。
他擺了下手。「好了,你也回東三所吧。」
王氏不敢多言,趕緊退下。
「還有你!」元禮轉身瞪著徐敏。
看丈夫橫眉豎目的,她只好先裝傻。「我怎麼了?」
「你是故意選在家宴上宣佈有喜的事對不對?就為了讓江氏說出實話,這麼大的事,應該先跟我商量才對。」他不喜歡被蒙在鼓裡。
徐敏陪笑地說:「生氣了?我保證下次不敢了。」
「沒有下次了!」元禮氣呼呼地說。
她忙不疊地應著是。「這是最後一次,我可以發誓。」
「良醫正居然沒把你有喜的事告訴我,有失職守,看我怎麼罰他……」
「是我要他先別說出去的,你就饒了良醫正這一次。」徐敏代為求情。
元禮一臉惱怒,可又捨不得罵她。「你真是……」
「千歲……」她親熱地挽住元禮的手臂,趕緊撒嬌。
他哼了哼,當真成了繞指柔。「這次就饒了他!」
「多謝千歲。」徐敏笑盈盈地說。
「我先送你回西三所,這回可得好好的安胎。」他可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和差錯發生。
「還有,我明天就命人把金寶送回養馬場,免得你哪一天突然技癢,又跑去騎馬,我一定會先掐死你。」
徐敏自然乖乖地遵命,只要能安這個男人的心,就算要她在床上躺到臨盆那一天,也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