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快。”周谷成說道,“今年夏天太熱了,所以都剪了,很難看嗎?”
“沒有,看著挺精神的。”溫煦喝下半杯涼茶,掃過一眼桌面,只看到一個冷盤,和一碗米飯。
“服務員,我要點菜。”溫煦大聲招呼著在櫃臺後面打瞌睡的服務員,手腕卻忽然被周谷成握住了。
“別,我吃飽了。”周谷成訕訕地說,“你不是也剛吃完嗎,別浪費了。”
溫煦覺得納悶,周谷成從小到大食量都很大,一個菜怎麼夠?周谷成似乎不願意解釋,低下頭一個勁兒地喝涼茶。
溫煦也低了頭湊過去,說:“你大老遠的來,我當然得請你好好吃一頓。要不,晚上咱吃烤肉?”
“不用了,我一會還得趕火車。”
溫煦再一次納悶。電話裡是說特意過來的,怎麼還急著走呢?想到這裡,溫煦隱隱察覺到周谷成有些不對勁。
周谷成搓了搓手,抓抓剛長出一層青茬的頭皮,一副為難到家的模樣。溫煦安安靜靜地等著他開口,這反倒讓他更加焦躁了。
對面的人低著頭,難掩的焦躁讓溫煦明白了幾分,周谷成應該是有了難以開口的事。
“谷成,你心裡有事。跟我說說。”溫煦的聲音很輕,起到了安撫的作用。周谷成不再虐待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似乎穩定了一些。只是,還沒有開口的意思。眼神凝重地盯著桌面。
涼茶已經被喝光了,他的雙手還緊緊地握著杯子。
無聲無息也是一種催促,某些情況下要比語言更有壓力,溫煦伸出一隻手,輕輕搭在周谷成手背上……
周谷成望著溫煦,眼底竟然有了淚光,溫煦嚇了一跳,只見周故成從包裡拿出一個白色的本子,放在他面前。
溫煦低頭,發現那是一份病例。
姓名那欄裡,寫著一位女姓的名字:周玉芳。
周玉芳是周谷成的奶奶,但對溫煦來說,這位老人有著更重要的身份,那是親手將他撫養長大的人。
溫煦雙手顫抖著,翻開病例。
“奶奶說,等她走了,叫你回去送送就行。生病的事不讓我告訴你。她是覺得對不住你。畢竟當初她一氣之下把你趕出家門。”周谷城緩緩說道。
病例本上,“胃癌晚期”四個字刺目異常。
溫煦覺得眼裡很酸,嘴裡很苦,腦海裡湧出很多零碎的畫面。但是,眼下奶奶的病更為重要,當初的事情,都已經過去。
溫煦嚥了口唾沫,問道:“奶奶什麼時候動手術?”
“下週五。”
溫煦又瞥了眼病歷本,然後將之鄭重放下:“還差多少?”
周谷成也是一愣,他沒想到,不用自己開口,溫煦就很清楚他的來意,於是他也毫不扭捏地說:“二十萬。”
這麼多!
溫煦很爽快拿出錢包,從裡面取出一張卡遞給了周谷成:“這裡面有八萬多,你先拿著給奶奶治病。剩下的我會想辦法。哦對了,還是以前的老密碼,你知道的。”
周谷成面露難色,看著遞到手邊的銀行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