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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沒有就是沒有。”

杜忠波苦笑了一下,可能是牽動了麻藥勁過去的傷口,疼的他憋住氣,忍耐了幾秒鐘的時間。黎月夕憂心忡忡地說:“你不要想那些,盧先生告訴我不會有事的。”

“他說的那些事我聽著跟科幻小說似的,你還當真?”

兩個小時前,副會長告訴他們兩件事。一,跳躍時間、二,為了保密,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接受監理會的保護。

當時杜忠波撇撇嘴,說:“我都這樣了,你就是趕我走,我也走不了。”

黎月夕至始至終都沒說話,倒是副會長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提了一個問題:“我看到花鑫那次,他是跳躍過去的嗎?”

副會長點點頭,雖然沒有發表什麼看法,卻在心裡暗暗想著——大老闆為什麼不要這孩子呢?

回到現實中,黎月夕所經歷的事情讓他很容易相信了副會長的說辭,他知道杜忠波不會相信。

“我跟你說過,我爸媽之前死過一次。”

杜忠波點點頭。

“他們回來了,所以,我相信盧先生的話。”

“為什麼別人都不記得,只有你記得?”

黎月夕聞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盧先生說他會告訴我原因。”

杜忠波長嘆了一聲:“畫大餅嗎?”

黎月夕囁喏道:“至少安全了。”

安全了啊……

杜忠波艱難地笑了笑,說:“其實叔叔也會畫大餅啊,問題是,不管是我還是那個姓盧的,畫出的大餅再逼真也不能吃。而你呢?從警方逃到所謂的監理會,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到現在你不還是階下囚嗎?黎月夕你也為將來想想啊,不要覺得眼下安全了就能嘚瑟了,叔叔混到這個份上,可不是為了讓你安全這點破事……我是希望,讓你重回社會,繼續自己的生活。”

黎月夕:“……”

“你看你,就說了你幾句,哭什麼啊……多大人了還掉眼淚……行了行了我不說行了吧?你怎麼還哭呢?”

黎月夕的哭泣真的很要命,他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眼淚卻嘩嘩的流,滴滴答答掉下來,瞬間打濕了被子一角。

杜忠波若不是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特別想用毛巾捂住少年整張臉!掩耳盜鈴的作為不可取,杜忠波是明白的。看著默默哭泣的少年,杜忠波一副真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過來……”他抬起手臂,難得的,說話時候溫柔了很多。黎月夕好像沒聽見他的聲音,固執地一動沒動。他短嘆了一聲,“來,過來。”

少年吸溜了兩下鼻涕,慢吞吞地把腦袋垂在了病床上。大手輕輕地撫在他的頭上,揉了揉。

“叔叔動不了了,以後你要靠自己,不管什麼事多張個心眼兒……我又不是在交代遺言,你別哭得這麼兇行嗎?”

其實,他也不想哭的。其實,他何嘗不想繼續自己平靜的生活,然而,奢望之所以被成為奢望是因為它不可能變成現實。

誰會知道他壓抑多久的恐懼與痛苦呢?在父母面前不能哭,在朋友面前不能哭,對於他而言,沒有任何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他只能戰戰兢兢一路淌著水走來。即便面對監理會的人,他還是不能讓自己稍微放鬆一下。而杜忠波,這個看似可怕又有點粗魯的人,卻總是能觸及他隱藏最深的那塊脆弱。

人們常常說“我有希望”、“我很失望”、“我已經絕望”、從此端走到彼端,並不像說幾句話那般簡單,你可以手舞足蹈地大聲宣告,未來將是多麼多麼美妙,你也可以甩著鼻涕眼淚哭訴對現實的不滿,你還可以卷縮在最安全的地方,對自己說,一切都完了。

人活數十年,什麼滋味都要嘗一嘗。但誰都不能告訴你,你十幾歲的時候就要他孃的瞭解這一切。

對黎月夕而言,所有的事情都值得罵一句——他孃的!

伏在床邊的黎月夕,看上起來真的是個孩子,杜忠波的心隱隱地酸了起來,大手從他的頭上滑落,緊緊地握住那隻很纖薄冰涼的手。他很像告訴這個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可他憑什麼呢?

大餅畫再逼真,也不能吃。

杜忠波想,算了,讓他痛快哭一回吧。

——

病房門外,溫煦推著要進去的花鑫,低聲說:“你讓他哭一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