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窩蜂似的朝著客廳走,作為父親的杜忠波就更不用說了, 沖到了電話跟前將座機拿起來, 看到顯示屏上並沒有顯示出號碼, 面部線條緊繃。
前妻的手哆哆嗦嗦地摸向電話聽筒, 卻被杜忠波攔住了。他朝周圍的下屬們使了個眼色。已經戴好耳機, 準備錄音定位的人對他點點頭。
“喂。”杜忠波接起電話發聲的瞬間,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緊張。
在他喂過一聲之後,隔了三四秒, 對方才說話, 透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魔幻世界的妖魔,帶著死亡的氣息步步逼近。
“原來是杜隊長。”
眾人紛紛愣住, 下意識地看向杜忠波。綁匪知道被綁孩子的父親是誰, 可見不是一般綁匪, 尋仇的可能性更大些。
杜忠波極力保持鎮定,問道, “我是杜欣語的父親,你們想要什麼?”
“之前說過了,兩百萬現金, 還有你手裡的那副畫。”
畫?什麼畫?
不止其他人納悶,被勒索的杜忠波也納悶,他什麼時候有幅畫了?
杜忠波畢竟是個老刑警,並沒有因為意外而亂了陣腳, 迅速拿過準備好的紙和筆寫字,與此同時, 語氣焦急地說道:“你讓我女兒接電話,我要確定她是不是安全的。”
“令千金很好,剛才還吃了點東西。”
“讓我女兒接電話!”
杜忠波的口氣不是強勢,而是急迫。他所變現出來的態度並不像一個經驗老道的警員,而是一位害怕失去孩子的父親。但,被同事們包圍著的他,冷靜地將寫好字的紙亮給前妻看。
——說還我女兒拖延時間)
前妻看到紙上的字,立刻扯著杜忠波的胳膊朝著電話喊:“把我女兒還給我!求求你們,把女兒還給我,要多少錢都行。不管你們提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啊,求求你,把女兒還給我,她才只有六歲啊,六歲的寶寶……”
杜忠波將電話聽筒扯開些,示意女警小穎把前妻拉開。這點時間就足夠了,再拖延下去對方定然會起疑心。
“我不管你要什麼,聽不到我女兒的聲音,什麼都別談!”
“別跟我耍花樣,兩百萬,那幅畫。”
“我不知道什麼畫。”
“就是你在2013年12月12日淩晨去廖文文家中,拿走的那幅畫。”
杜忠波的腦袋嗡一聲,想起了很多很多事。而這時候,負責監聽的警員朝他打了一個九的手勢,說明再有九秒的時間就能定位到對方的位置。
豈料,綁匪忽然加快了語速:“準備好東西,等我的聯絡。”說完,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監聽警員摘下耳機,氣惱地說:“就差這麼一點!”
一直沒有多言的副隊長“耿納德”面色嚴肅地拍拍杜忠波的肩膀,說:“借個地方說話。”
杜忠波的心裡跟壓了一塊大石般沉重,使勁握了握聽筒,吐了口氣,才起身跟著耿納德走進孩子的房間。
被佈置成粉紅色的房間裡到處可見可愛的玩偶,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顯得與這裡格格不入。更不用說,他們的臉色一個陰沉過一個。
房門一關,耿納德嚴肅地問道:“1212案是你破的,當天晚上也是你第一個察覺到廖文文有問題。”
杜忠波點點頭,遂道:“那天晚上你們回警局,我一個人去廖文文家看了一圈,我也進了她的公寓。但是,我沒拿任何東西。”
那幅畫,是廖文文案在偵破過程中與結案後唯一的問題。
在杜忠波有力的證據和審訊下,廖文文很快就承認了她所犯下的罪行,並交代了楊俊夥同盜竊慣犯光頭李盜取錢毅一批鑽石的事件。廖文文交代,後來,鑽石被程雙林做成一副裝飾畫,交給廖文文,廖文文把畫掛在臥室的床頭。
然而,等警方的人去取那幅畫,那幅畫竟然不翼而飛。
而最後一次進入廖文文公寓的人正是杜忠波。當時,他說的很清楚,去廖文文家只是為了想要查清報案人所說是否實屬,另外一點是想驗證從廖文文家到工地需要多少時間。至於那副本該掛在床頭上的畫他根本沒有印象。
當時,沒人懷疑杜忠波。
耿納德鬱悶地說道:“我懷疑對方的目的是陷害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件事我必須上報。”
杜忠波點點頭,在心裡罵了句娘。
耿納德本想說幾句安慰他的話,可這種節骨眼兒上說什麼都沒用。本就是不善言辭的漢子,最後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什麼話來。
“讓我一個人靜靜。”杜忠波坐在孩子的小床上,把臉埋在手心裡。
耿納德也跟著焦急心疼,可他能做的又太少太少。看著往日裡萬事不發愁的隊長被打壓的垮了腰,心裡邊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