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媽媽說:“事實上這件事嚴不嚴重,重不重要是看你們兩個。自然啦,你們在一起兩個男人,並不比一對男女結合有多輕松,尋常人家呢油米醬醋茶,難的事也很多,你們幸運的是並沒有遭受到太多的反對和打壓,我和你爸爸,還有小阮的父母一直是以你們為主,開心不後悔就行,不要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我想你們能在一起到現在,一方面你們二人已想得十分清楚,一方面外界環境上要比別的稍微寬鬆了多,但是你要明白你們幸運到如此已經是難得的事,十全十美是個偽命題。你希望你大伯也放下成見,希望寬容對待,也是你的心願,為了你,為了小阮,這是好的,但是你又未免太過於貪心,這是不可能的,有接受的便會有不接受的,這是我要和你說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便是這件事到底重不重要?小阮的態度我說不清,也許的確在意過一點,但以我的理解,我想他並不太願意提到這件事,甚至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兩個人遇到事情多坦誠溝通是好的,促進感情,可也要分清楚什麼是該說的,必須要說的,該從哪個方面去說這件事情。你覺得重要的小阮未必覺得重要,在我看來你大伯的反對看上去棘手,可是你忘了左右你的愛情的始終是你自己,我與你爸爸不過多幹涉,就是因為明白你向來心知肚明,有自己的方向,那既然如此為何又要糾結在這個上面?你大伯的一句話真的會影響到你們兩個人的感情?你先入為主認為小阮必定是心裡起了疙瘩,覺得眼睛上火是因為大伯的事情,我想也該要兩個人一起決定這件事該不該成為近期必須要解決的課題吧?”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甘心……”
“別想太多了,日子是自己過的,你說你,揪著不放,不是傻,不好好過點開心的夜生活,偏要放根鬼玩意的刺在面前,晃來晃去,我要是小阮,肯定踹你我跟你說。”
“蠢兒子。”關媽媽罵了一句,“跟你爸一模一樣。”
關聞鳩被嘴皮子利索的關媽媽訓了一通,連帶上關爸爸,大概又做了什麼,後頭完全是說關爸爸,關爸爸不吭聲,就是覺得委屈,等關媽媽掛了電話,他又打了個越洋電話把兒子說了一通。
你說說你,幹得什麼事,小年輕吵架還跟你媽說,丟不丟人。
關爸爸一生儒雅,說不出什麼重話來,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也就真的氣急了才說那麼一兩句不輕不癢的話來,拿今天的事來說,擱在年輕這會關爸爸頂多埋怨幾句,不太會做如此孩子氣的舉動,年紀大了,時常也跟兒女撒撒嬌了,又教導了幾句。
這點上和阮爸爸有些意氣相通。
關聞鳩被說得頭疼腦熱,大概是第一次被傾訴感情問題,兩個老人家都過了一把幹癮,平時老人家各自為政,吵的是我認為你的觀點有漏洞,但是跑到兒子身上,全無用武之地,專業不對口,難講,說些心裡話也要憋著不侃侃而談,跑到更為學術的地方去了,指不定說著說著把兒子扔了,回房研究課題去了。
只有感情問題,老老小小,一生都難攻克的終極學問,能露個兩手,跟他說說了。
關聞鳩只待冷靜了一會,洗了把臉,去問阮媽媽有什麼清淡小粥可以做的,阮媽媽還不知道這件事,親自打了影片過來教。
她問阮佲去哪裡了,關聞鳩如實說,眼睛腫了。
“我想這孩子肯定嫌自己醜,不讓你送他。”
關聞鳩笑起來,“伯母說的是。”
“我兒子麼,我能不瞭解?”
掛了影片,關聞鳩開車去接丸丸它們,回來繼續熬粥,肉味米味,黏稠熱乎的香氣,熬熟後咕嚕咕嚕轉著。
廚房裡很熱,門關著,空調進不來,排風口抽著熱氣,仍舊有源源不斷的熟透了的熱騰騰的味。
他剛把鍋端出來,聞到味了的兩個鼻子就跟到腳邊,桌腿上趴著爪印,阮佲剛進門就唬了大牙。
“醫生怎麼說?”
關聞鳩接過塑膠袋,他沒看病歷本,就想聽阮佲說話。
阮佲低著腦袋,眼睛腫了一隻,眼珠子都快見不到了,跟個豬面板一樣,最難見人。
“就是開了點藥塗眼睛。沒什麼大問題。”阮佲撇嘴,“你看病歷本不就看得懂了。”
“就是想聽你說。”關聞鳩將本子放到茶幾上,“我熬了一點粥,你中午也沒吃東西,吃點吧?”
阮佲本想說不,但是關聞鳩已經拉住他的手,輕輕一帶就坐到了桌旁,他的立場不怎麼堅定,真要說氣到什麼程度,都是雨點大雷聲小,可就是因為氣惱了,拉不下面,才對關聞鳩這麼吼了。
說來他也有些錯。
關聞鳩從來沒熬過粥,唯一一次也只是搞錯了水量,把好端端的飯弄成了粥,阮佲含了一口,就知道誰教他的了,便趁著端起碗,看不清面孔,好像只在喝粥,悄悄使勁瞄向了關聞鳩的手指,沒找到一個邦迪。
“佲佲。”
阮佲假裝喝粥。
“叫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