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午後,溫煦的陽光籠罩著大地。
一條小道劃開茂密的森林,斑斑駁駁的光點自樹蔭間散落下來,照在了小道中行駛著的馬車上。
車內,一個華衣錦服頗顯富態的中年男人撩開窗簾看一下車外,見到車外這熟悉的景色,他微胖的臉上緊張的神色放鬆了許多。
白福德收回撩開窗簾的手,看向車子中坐在對面他的兒子白阮風,“這次的訊息很可靠,回去之後你要記得先去山上打聽打聽,不要讓別人搶了先。”
白福德的二子白阮風聞言點了點頭,一身書生氣的他長相清秀,眉目間與白福德有幾分相似,但卻更顯得溫柔英俊。
“父親放心,到家之後我下午便去山上打探打探,看那善家少爺是不是真的住在山上,若有訊息,會盡快通知父親。”白阮風開口,言語間盡是溫柔。
白福德聞言點了點頭,見白阮風如此懂事,他不禁鬆了口氣,“那善家平時把善玉成護得很好,極少讓他出門,這次是個好機會一定要把握住。”
白阮風聞言點點頭,卻並未再說話。
馬車顛簸,車軲轆快速轉動著,很快一行人便進了鎮子。
馬車行至白家大宅門口,兩人還未下車便聽到車外林雪翠的哭喊聲傳來,車內的兩人均是一驚,連忙挑開簾子朝外看去。
車外,林雪翠站在馬車旁邊哭個不停,她一手拿著帕子擦著臉上的眼淚,一手虛弱地扶著馬車謹防暈倒。
“老爺啊,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們母女倆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見到白福德那張臉林雪翠頓時淚如雨下,動作間不小心扯到了脖子上的傷口,她腳下一個虛踏,差點暈倒。
“娘,你沒事吧!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傷?”隨著白福德下車的白阮風看見自己娘親脖子上圍著的帶血的紗布,眉頭當即深皺,他連忙加快腳步上前攙扶住林雪翠。
白阮風的話開啟了林雪翠的話匣子,她上前一步撲到白福德懷中便開始委屈的嚎啕大哭起來,“老爺你可要替我們母女倆做主啊,那劉如母子欺人太甚,你看看他們都把人家欺負成什麼樣子了!你不在家我替老爺你看著這個家照顧女兒有多辛苦你是知道的,這些年下來雖然知道姐姐她不喜歡我,但一直以來我對他們母子三人可是關心呵護不已,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他們就是這麼恩將仇報的……”
林雪翠本就生得嬌小,又是那樣一張漂亮的臉頰,如今哭得淚雨梨花,真真叫人看著便忍不住心疼。
說話間,林雪翠把自己脖子上染著血的紗布給白福德看,白福德見狀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那雙略帶混濁的眼中有心疼一閃而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兒她和你這麼多年來不是都好好的嗎?”白福德心疼地摟著嬌妻,看著嬌妻脖子上的傷口,他雖還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心卻已經偏了。
無論是什麼事,總不該傷人!
“老爺你是不知道,前兩天我算著該給姐姐送月錢了就親自帶了人拿了錢過去,可是姐姐她、她數落我給的少了,白莫儒他就……”話未說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雪翠腳下一軟暈倒在了白福德懷裡,嚇得白福德是瞬間臉都白了。
林雪翠哭得暈了過去,整個白府都為此而沸騰了,找大夫的找大夫,熬藥的熬藥,被白福德叫過去詢問情況的戰戰兢兢……
這一忙碌,便忙碌到了夜裡。
白阮風從山上下來急匆匆的趕回白府後,聽說白福德在書房中,他當即便趕了過去。
進了門,白阮風把自己打聽到的訊息告訴了白福德,“我按照之前得來的訊息在山上找了一圈,確實找到了善家的人,善家夫人確實是帶著善家公子到山上的廟裡祈福來了,只是我上去的時候山中只有善夫人,沒見到善玉成。”
白府出了這麼大的事,白福德此刻本就心情不好眉頭深皺,聽了白阮風的話神色當即更加疲憊,“打聽到他去了什麼地方了嗎?”
“據說在鎮上。”白阮風道。
“鎮上?”白福德驚訝。
若在鎮上,豈不是就在白府周圍?
這鎮子本就不大,前後也才幾千口人,集市街道也就那麼兩三條,在這鎮上的話那倒是好找了。
“我明天早上會去附近客棧問問,看能不能找到他。”白阮風道。
白福德聞言有些激動,他本想讓白阮風現在就去找,只是如今已經天黑,此刻去找即使找到人也有些不妥,他便叮囑道:“下心些,這次善家手裡頭這批貨我們一定要拿到,若能拿到那些貨再全走出去,咱們白家家業能翻一番。而且這是個和善家牽上線的大好的機會,可千萬得謹慎點。”
白阮風聞言慎重地點頭應下,應完,他眉宇間多了幾分愁苦,“父親,娘她……”
提起林雪翠,白福德臉也跟著垮了下來,他猛的用力拍在身邊的茶幾上,一張老臉氣的通紅,“這劉如到底是怎麼教養孩子,沒大沒小不說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傷人……”
夜已深,白家府第書房中頻頻傳來白福德怒不可遏拍打桌子的聲音。鎮子另一頭,白莫儒此刻也有了想拍桌子的心。
白莫儒眉頭輕皺,他輕抿著嘴角苦大仇深地看著白學民手中端著的藥,那藥水漆黑,碗兒上面還冒著縷縷白煙,空氣中是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弟,你再不喝又要冷了……”白學名寵溺地看著自己那個縮在床角抱著被子難得耍小性子的弟弟,這藥他已經熱過一次,再熱就怕失了藥性。
“你先放桌上。”白莫儒聽似淡然冷清的聲音傳來。
他苦大仇深的視線從白學名進屋後就沒離開過那個碗,兩世為人,他倒不會為吃個藥耍什麼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