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病毒會改變自我形態，透過釋放體內的水因子，改變在宿主體內的存在形態，躲避防禦系統的追殺。缺乏水因子，病毒不得已暫緩複制生長活動——”

他停頓了一秒，笑了下後，才繼續道：“這也就是病患察覺到感染病毒、卻又未産生病症的原因，雖然不是完全準確，但也能稱作病毒的潛伏期。”

“同樣，這類病毒極其脆弱，在二十四小時內未成功汲取足夠的水因子，將會被防禦系統摧毀。”

司厭說著，偏頭看向上位的審判官，合上研究報告，“這也就是審判官感染病毒，卻並未表現出症狀的原因。”

語氣略顯戲謔，“可憐的審判官被歹徒襲擊，重傷昏迷，脫水二十四小時，可謂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迎上對方面無表情的回視後，司厭挑了下眉，繼續說：“我們抓住這一特性，幾次實驗，終於針對這類病毒，研發出一代疫苗。目前，已進入臨床試驗階段，給白鼠注射後，反應良好。”

司厭說完，將剩下的話拋給陸政庭，兀自落座。

陸政庭的視線環視會議桌一週，清冽的聲音帶著一絲磁性的沉，“優先同意病症最嚴重那批患者的志願申請。”

負責挑選志願者的官員點頭，“明白。”

“按照星際規定，疫苗研發完善後，志願者的家屬享有首批註射的資格，並在災後享有星盟補助。”

“是，我們會登記照做。”

會議室裡陷入一瞬間的寂靜。

恰時，司厭身側一名官員的通訊裝置開始振動，響聲輕微，卻在這處密閉的空間內格外明顯。

官員抬手摁滅通訊請求，臉色莫名地難看，額上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幹笑道：“抱歉抱歉，忘記關通訊了。”

通訊裝置亮起的一瞬間，司厭眼尖地瞥見了來電人。

滇化工廠。

他神情微斂，偏頭看向陸政庭，眼神示意對方。

喻青他們暴露了。

奈何陸政庭並未看他，指間夾住的筆尖抵在紅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臉上罕見地露出笑意。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那位慌張道歉的官員，聲音低緩，像是扯家常一般，欣然開口：“哦？是什麼電話？能讓監察院長在這麼重要的會議上忘記關通訊？”

審判官有意追究的態度實在明顯。

硝煙無聲無息在這處逼仄的空間發酵蔓延。

監察院長嘴角勉強扯出笑容，知道自己難以糊弄過去，於是扯了個藉口，“家裡打的電話，估計是孩子想我了。”

這藉口似曾相識，陸政庭聽後失笑，將筆放回桌面，點了下頭，“看來，霍赫星‘全星際幸福指數最高星球’這一稱號，果然名不虛傳。”

他一一數過，“領袖、監察院長，兩位領頭人的家庭都十分幸福，家人都會在工作時間聯系問候。”

杜魯聽見了，附和地笑笑，平放在膝蓋上的手收緊成拳。

那日在地下監獄，陸政庭當著同僚的面踹了他一腳，已經讓他顏面掃地。

之後，杜魯如履如臨，生怕再觸及審判官的逆鱗。

本以為他充作一個隱形的空氣人，就能相安無事。但愚蠢的同夥總是故作聰明、拉他下水。

他開始後悔，開始懷疑。

選擇這條路，真的是正確的嗎？

原本兩個小時就能結束的會議，硬是折騰了一個上午。

審判官格外苛刻地提出要求，參會人員必須在今日之內給他一個隔離點的建設藍圖。

最後，除司厭外的所有人齊心協力，將午飯時間延後兩個小時，終於製出一個模糊的雛形。

審判官簡單瞥了一眼，沒做評價。

只是看了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