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政庭換完床單,已經臨近午夜。
喻青精神過後,困得睜不開眼。
兩人在黑暗中躺了半分鐘,一旁的人又有動作,啪嗒一聲將房間的燈開了。
白熾燈亮得晃眼,喻青困得有氣無力,一拉被子,悶著腦袋,繼續睡。
房間裡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緊接著,罩在頭頂的被子被人掀開。
喻青困得反應遲鈍,被人扒掉上半身的睡衣,才有聲響。睡眼惺忪,悶著聲怪陸政庭,“你好煩。”
陸政庭在他後腦勺上落下一個安撫的吻,輕聲哄他:“很快的,你先睡。”
“你這樣…我怎麼睡得著…”喻青趴在枕頭上,小聲嘟囔。
他的後背有幾處大大小小的淤傷,是在躍遷器失控時留下的,靠近右肩的那處傷口最嚴重,模樣黑紫,在白皙光滑的面板上顯得醜陋突兀。
陸政庭抿唇,斂下眼底的冷色。
藥塗在傷口上,那幾塊面板開始發熱。
喻青睡意醒了幾分,揉揉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和陸政庭聊天,“你離開後,房子外多了一批警衛。”
“嗯。”陸政庭沒有否認。
“你們聊了什麼?”
喻青問得直接,陸政庭揉藥的動作停頓了一秒,又若無其事地繼續。
他知道喻青敏銳,一昧糊弄、轉移話題,只會令喻青更加執著地要個答案。
所以陸政庭選擇真假話摻著回答,在滿足喻青好奇心的同時,也要讓他覺得乏味,“聊了陳敬民的一些舊事,還有萊奧星的發展情況。”
但喻青並不像他預料的那樣,不僅不覺得無聊,還格外精準地捕捉到了“陳敬民”這個關鍵詞。
喻青換了個姿勢,手肘往下滑,上半身撐起,來了興趣,扭過頭,精神奕奕地問:“什麼舊事?”
“……”
陸政庭想了幾秒,“陳敬民曾經是元昆的老師。”
“我知道啊。”喻青接得迅速,邊回憶邊說:“我記得,他倆當時決裂,鬧得還挺大,連行政官都出面去當和事佬了。”
他兀自說完,狐疑地盯著陸政庭,表情不太樂意,朝陸政庭揚了下拳,聲音裡染上一絲威脅,“你不會只告訴我這些吧?”
原本打算這麼做的陸政庭被他問得噎住,在喻青越發不滿的視線下,果斷改口:“沒有,我是要告訴你,他們為什麼會決裂。”
喻青半信半疑,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問:“為什麼?”
“首先是理念不同。”陸政庭說,用喻青的話去形容,“年輕人和糟老頭子聊不到一塊兒,一個罵老古董,一個罵無知兒。吵了好幾回,沒人攔得住,其他官員幹脆就勸他倆別一起來公署。”
喻青果然被逗笑,嘴角漾起淺淺弧度,眼睛在燈光下又黑又亮。
他等人說話的模樣實在乖順,陸政庭心髒忽的塌陷一角,想摸他的腦袋。手抬起一半,才記起掌心全是殘留的藥,又默然放下。
陸政庭繼續說:“其次,是利益矛盾。”
“當年,陳敬民透過萊奧星民主投票,加入星盟,成為議會議員。而當時與陳敬民競爭這一名額的,正是元昆的兄長。”
“兄長?”萊奧星在星際裡算不上起眼,喻青沒過多瞭解,更沒聽過萊奧星領袖的兄長。
他恍然大悟,向陸政庭尋求肯定,“陳敬民透過不光彩的手段,搶到了這個名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