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聲,滿屋子的雜役和侍從跪了一地,原本簇擁著皇帝的太監們整齊地散了開來,排成兩列。
蕭子政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矮壯的男人,這人顧衡之並不認識。
一進到房間,蕭子政先是掃視了一週,輪到顧衡之的時候,他又飛快地將目光略開,不知道又生什麼氣了。
顧衡之內心的小人忍不住撓了撓後腦勺——
嘶,陰晴不定的,他又哪裡惹小暴君不開心了?
蕭子恪看著蕭子政的肩膀,目眥欲裂。
蕭子政的肩膀上,停立著的,正是剛剛在蕭子恪身上放飛自我的黑羽鴿子!
此情此景,顯得就像是蕭子政故意放鴿子來報複蕭子恪似的。
可蕭子政是皇帝,蕭子恪也只能打碎了銀牙往裡咽,哪能像剛剛那樣耍威風。
沒有人敢說話。
蕭子政也不開口。
一片僵局之中,眾人的心聲出奇得如一:
顧太傅!您快說話啊!
眾人的眼神太過明顯,顧衡之想不察覺到都難。
“陛下怎麼來了?”顧衡之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道——
要是再沒有人問,他相信像小暴君這麼無厘頭還有些小執拗的人,能在這兒耗到天黑。
“哼,孤知道太傅健忘,自然要過來提醒提醒太傅,不要忘了跟孤的約定。”
終於等到有人發問,還是顧衡之親自問,蕭子政心滿意足,這種感覺,就像是癢癢處突然被撓中了一樣舒暢。
約定?
蕭子恪和跟在蕭子政身後的那位中年男子齊齊看向顧衡之。
“太傅和陛下感情真是讓人豔羨!”領事太監連忙替蕭子政熱場子。
“顧太傅和陛下又有什麼約定了?”蕭子政身後的中年男人摸了摸胡須,一副慈祥的樣子,“不知臣等是否有幸聽上一番?”
“也不是什麼大事。”蕭子政看上去漫不經心,並不怎麼在意似的,其實他心裡,比誰都在乎,要不然也不會特地從蒼龍殿快馬加鞭跑到這來了。
蕭子政並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妥——
太傅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人都說知恩圖報,尊師重道,太傅不聽話,那他為了太傅的身體健康,綁也要把太傅綁到蒼龍殿去。
“不過就是太傅從今晚開始,就要入住蒼龍殿罷了。”蕭子政說這話的時候,蕭子恪只感覺森森寒意在身上彌漫。
蕭子政話音剛落,蕭子恪和那中年男人的目光都變了。
“陛下,顧太傅怎的能住到蒼龍殿裡?”先是那中年男人發話了,“若是要把太傅接進宮來,也不必蒼龍殿啊……”
“怎麼,楊太保對孤的決定很有意見?”蕭子政的目光在一瞬間就變得淩厲,“難不成你是覺著蒼龍殿是由你做主的?”
“臣不敢……”楊太保跪了下來。
這就是楊太保啊,表面上看起來還挺和善的,誰能想到……
顧衡之心想。
“陛下,既然是今晚叫太傅入住蒼龍殿,現在時辰也還早吧……”蕭子恪道。
“難不成孤就不能過來等著了?”蕭子政譏諷道,“若孤不過來,萬一太傅聽了那些歹人的話,又不願意了,你去幫孤勸?”
蕭子政的話語中帶了十足的火藥味,顧衡之尷尬地摸了摸下巴——
這詭異的氣氛,怎麼弄得好像小暴君是來捉姦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