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次日上班看到安放在桌子上的本子段青驚了一下。

自己昨天晚上明明把他塞在垃圾桶最裡面，怎麼又莫名其妙出現在桌子上？

段青抬頭有些茫然地環視四周，最後視線定格在不遠處正在低頭寫著些什麼的蔣松明身上。

段青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

確定對方沒有看向這邊，他動作迅速地將東西扔回垃圾桶，抽出一張衛生紙將蓋在最上面，想著中午吃飯的時候再扔到樓下。

褚木一進門就看到這樣的場景。

段青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然後很小心地把自己昨天晚上從垃圾桶裡面救回來的，以為對段青很重要的東西重新扔進垃圾桶，還欲蓋彌彰地抽出一張紙蓋在上面，好像自己扔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褚木想到裡面的內容，不自覺屈指但又很快放鬆，像沒事發生那樣徑直離開。

本子裡面的東西確實挺見不得人的，雖然不知道段青為什麼會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但是對此有了羞恥就意味著以後會有所收斂，到底是好事。

褚木徑直走到辦公室，先是站在門口環視四周，每一件物品都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擺放著，回頭看了眼，關上房門坐到辦公桌前開啟電腦，剛開啟電腦就看到自家弟弟發來的訊息：

【哥，我朋友給我舉辦的歡迎宴，晚上六點，要來哦~轉圈圈】

褚木盯著對話方塊看了片刻，回複：

【知道了】

然後靠在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著扶手。

褚林不是他的親弟弟，十五歲母親死後他終於被自己再次出軌的父親帶回家，那時候褚林才六歲。

別墅的地上到處都是碎瓷片，樓上還響著激烈的爭吵聲，褚木站在門口，雖然教育讓他知道人人平等，但是那一瞬間他還是畏縮到不敢邁進大門。

在爭吵聲中淡定地坐在樓梯後玩著跟這座房子內奢華的裝潢完全不相襯的破舊卡車玩具的褚林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褚木立刻小心地放下玩具小跑著到他跟前，褚木下意識後退，但是褚林一下子牽住他的手。

“你就是爸爸說的那個大哥哥嗎，我是褚林，我去帶你看你的房間吧，裡面的東西很多都是我選的哦。”

褚木被褚林牽著，很小心地跨過門檻，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褚林揚起腦袋，睜著孩童特有的水潤眼睛看著褚木，幼稚但又鄭重地伸出食指搭在嘴唇正中：

“我們要很小心哦，媽媽說家裡有怪獸，很危險，爸爸跟媽媽正在打怪獸！”

說完踮著腳尖躡手躡腳上樓。

褚木很想對他說，你牽著的這個哥哥就是那個怪獸，但是他沒有開口。

進入房間第一眼就能看出來哪些是褚林準備的，畢竟單調的灰白色裝潢中紅的奧特曼和藍的挖掘機實在太過顯眼。

房間就像是保護罩，無知的孩子以為關上門就可以隔絕危險，褚林動作小心的鎖上房門，然後活潑了起來，蹦跳著趴在床上，招手讓褚木也躺下來：

“哥哥快來，床又軟又香！”

褚林沒有躺下，腦海中有聲音告訴他眼前的這一切都不屬於自己，但是褚林拉著他坐在床上，繞過床位抱著一個能完全擋住他身形的玩具塞到自己懷中。

一個卡通的玩具小熊……

褚林的存在讓他被處處針對且沒有能力反抗的那些日子變得沒有那麼難熬，也因為褚林，他一點點變成眾人能夠接受的存在。

也正因為此，他可能會拒絕一單三千萬的生意，但是不會拒絕褚林的要求。

下午兩點的時候褚林就到了公司，在樓下晃悠一會後上樓，沒有先找褚木，躡手躡腳走到辦公室，食指搭在嘴唇上示意那些認識自己的人不要出聲，憋著笑挪到因為無事可做有些昏昏欲睡的段青身後，抬手矇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段青嚇了一跳，抬手想要移開擋在自己眼前的手，但是對方很用力，好像要是猜不出來今天兩人就得這樣耗著。

可以摸魚，但是不能太明顯，現在這樣顯然不符合段青低調行事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