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次日早晨,段青意識逐漸清醒,睏倦感讓他意識到今天醒的比以往早,被子蓋得不是很嚴實,他覺得肩頭有些涼,伸手拽過被子準備再睡一會,指尖卻碰到某樣溫熱的東西,段青猛地清醒。
窗簾沒有拉開,但是室內的光線足夠他看清趴在床邊盯著自己的褚木。
兩人視線相撞,褚木眼神沒有躲閃,惆悵的神情上覆蓋了一層溫柔,但這溫柔結合以往的記憶以及昨天晚上聽到的荒唐言語,落到段青眼中就成了驚悚。
段青雙手撐著柔軟的床墊往後退,以此拉開兩人的距離,卻又想起來這床是褚木的,於是趕忙從另一側赤腳滾下床。
攏起在睡夢中不小心被蹭開的浴袍,非常誠懇地朝褚木鞠躬道歉:
“抱歉褚總,昨天晚上睡了你的床。”
褚木死死盯著段青浴袍之下露出的兩截小腿,又隨著他鞠躬的動作不由把視線落到衣領的縫隙,然後慢慢上移,看著他那因為夢境的餘韻微微泛紅的眼角,和眉下那刺眼的愧疚。
為什麼要道歉?
褚木感覺有人在用力錘擊著他的後腦,然後用濕毛巾捂住他的口鼻,窒息感伴隨著痛苦而來,太陽xue猛烈的跳動,他感覺眼前一陣發白,然後慢慢品出一絲自作孽的意味來。
為什麼要道歉?他難道不是最清楚嗎?
他慢慢收回視線,看著略顯淩亂的床,喉結重重滾動一下,眼神中滿是渴望。
床鋪上還殘留段青的溫度,矇住頭一定能感受到段青的氣息,那光滑的布料在粘稠的夜晚與段青裸露的面板狠狠摩擦,褚木有點嫉妒,但也生出一點渴望。
段青大概再也不會在自己熟睡時縮排自己懷裡,他開始疏遠甚至恐懼自己,褚木在夜裡盯著他看了許久,掀開被子的一角卻又開始畏縮,既然不能同被而眠,那他能不能躺進段青睡過的被子,一邊貪婪地沾染對方身上的氣息,一邊忍受著落寞?
段青見褚木許久不說話,偷偷抬眼看向他,卻見他在盯著床上被自己弄亂的被子出神,段青看向床上留下的褶皺,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於是猛地撲過去,用手撫平床單,然後把被子疊好,後退一步狠狠鬆了口氣,抬頭對上褚木晦暗不明的眼神,露出笑容:
“被子疊好了。”
褚木看著被整理妥當的床鋪,心中的遺憾彌漫開來,段青方才那迫切的動作就好像一個警告,無聲地告誡他不要試圖偷佔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褚木皺著眉,然後又無聲地笑了。
被警告難道就一定要後退嗎?
他轉身:
“我去給你拿幹淨的襯衫。”
段青轉頭看自己搭在旁邊椅子上,自己昨天晚上換下來的衣服,連連擺手:
“不用,我穿昨天脫下,回去再換就好了。”
褚木卻沒有聽他多說,走到衣帽間拿出全新的襯衫遞到段青手邊,段青也只能伸手接過,抬頭朝褚木柔聲說著感謝的話,然後慢慢朝浴室走去,一點點關上門,轉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狠狠鬆了口氣。
段青將襯衫展開放在旁邊的臺子上,對著鏡子褪下浴袍,脫到一般動作卻突然頓住,轉頭看向旁邊的窗戶。
磨砂的窗外的天還是黑的,記憶中原主在褚木休息室的浴室窗臺前放過一個長寬各十厘米的錄影機,過於明顯,以至於剛放上沒多久就被發現。
不過這間浴室的那裡幹幹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段青淡淡收回視線,將浴袍全部褪去,然後套上褚木給的襯衫,他覺得那個錄影機很奇怪,突兀的大小和明顯的位置,分明有更隱蔽的選擇,但原主卻選了最明顯的哪一個,就好像專門等著褚木發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