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段青早晨醒來的時候覺得嘴唇有異樣感，他走到鏡子前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奇怪的東西，便不在意地出門。

杜宥則已經坐在桌前，餐桌上一如既往擺放著樸素但溫馨的早餐，今天早上要吃的是白粥和雞蛋，段青聞著縈繞在鼻尖的淡淡米香坐到杜宥則對面，杜宥則也放下手中的事情開始吃飯。

用餐的過程中段青抬頭看了杜宥則一眼，注意到他眼下的烏青，語氣稍顯沉重地叫了他一聲，然後看到杜宥則動作一僵，抬頭看向自己的眼睛似乎有點緊張。

“怎麼了嗎？”

嘴角是段青熟悉的笑容，但是眼睛深處卻藏著一絲不安，段青覺得有些奇怪，但沒有深想，只放緩語氣道：

“最近睡得不好嗎？都快有黑眼圈了。”

杜宥則怔了一下，然後一點點抬手撫摸上自己眼下位置，像是鬆了口氣似的輕笑一聲：

“可能吧，每到下雨的時候總是不太能睡得著。”

因為雨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很吵，尤其是像昨天晚上的那場大雨，雨聲會掩蓋很多細微的聲音，比如段青在床上翻身的聲音，這會讓杜宥則更加集中注意力去分辨段青是否有清醒的跡象，帶著這份惶恐和緊張，很難睡個好覺。

段青低頭看自己面前的熱粥，米粒呈現出糜爛的模樣，一看就知道煮了很久，段青計算著，猜測杜宥則要準備這些的話早上最遲四點半就要起來。

晚上睡不好，早上又要起得這麼早來準備早餐，而這時候段青還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睜開眼就能享受杜宥則辛苦的成果，他有點過意不去，臉頰甚至都開始微微發燙，他低頭攪動著碗裡的粥，輕聲道：

“樓下有早餐鋪，生意不錯，味道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或許你可以不用這麼辛苦。”

段青說話的時候杜宥則一直很認真地注視著他，看到他臉上因為不好意思而浮起的淡淡紅暈，看到他抿著嘴唇的糾結模樣，心癢癢的。

杜宥則在這邊生活了將近五年，當然知道樓下那家據說已經存在了十幾年的早餐鋪，在段青過來和他同住之前他一直都在那家早餐鋪吃，味道確實不錯。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段青同他住在一起，他想要模糊自己和段青之間的界限，起床後推開門就湧上來的米香和永遠坐在桌前等待的自己，這是杜宥則幻想中他和段青的家該有的模樣。

他不想要敷衍，愛一個人需要用心，他能為段青做的都是很渺小的事情，房子、早餐、段青並不在乎的等待，還有那據說對段青很有幫助的三千萬……

杜宥則看著碗裡的粥，半晌慢慢抬頭，朝段青微笑：

“沒關系，就是因為睡不著所以才會早起，我也習慣自己做早餐，外面的吃不太習慣。”

段青看著他真誠的眼睛點了點頭，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

“說實話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能在這邊用這麼便宜的價格租下一間房子，還能遇見你這麼好的房東，甚至連每天早上的飯錢都省了……”

段青越說越覺得杜宥則簡直是個大好人，杜宥則微笑著垂眸，將剝好的雞蛋遞到段青左手邊的盤子裡，突然叫了聲他的名字，段青聞聲很認真地看著杜宥則，聽他問：

“在你眼裡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寬泛到有些無聊的問題，但段青想得很認真，他想要給杜宥則冠上世間最美好的詞彙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但是又害怕過於誇張導致杜宥則覺得自己是在敷衍，過了好久才一字一頓道：

“總之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是世界上最悲觀的人也會打心底生出一種幸福感！”

段青說得很認真，杜宥則盯著他看得也很認真，聽到段青這麼說，不由有些害羞，他低頭看著自己之間，輕聲道：

“跟你在一起的人才會更幸福吧。”

段青其實有些擔心杜宥則會嫌棄自己，畢竟他甚至連公共區域的衛生都沒有打掃過，每次他想要幫忙的時候杜宥則總會接過他手中的工具讓他去休息，段青清楚知道自己房客的身份，覺得這樣被照顧著對杜宥則來說是一件很值得被厭惡的事情。

但是杜宥則從未表現過對他的嫌棄，一直很耐心地照顧他，今天甚至不吝嗇於給他如此之高的評價，段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又很高興，開口正要說什麼，腦海中一閃而過幾張照片。

原主留下來的，杜宥則睡夢中的照片……

段青突然沉默，杜宥則看著他，有些擔心地詢問：

“怎麼了嗎？”

段青連忙搖頭：

“沒事沒事。”

嘴上這麼說著，內心卻有些擔心杜宥則要是發現原主那些變態舉動之後會這麼想自己。

段青看了眼這個他很喜歡的房東大哥，在心中默默嘆氣，只希望到時候不要鬧得太難看，雖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被杜宥則這樣一個一直很照顧自己的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真的會羞愧到想要去死的。

杜宥則不知道段青為什麼突然沉默，暗自觀察了很久確定他並沒有發現自己昨天晚上的所作所為後還是隱約不安，兩人安靜地吃完早餐，段青和杜宥則揮手告別後，走出一段路之後又猛地停下來，回頭看著杜宥則認真道：

“要是困的話記得睡一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