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同事贈送的明媚鬱金香搖曳著身姿，隔絕陽臺和客廳的推拉門中間留有半人寬的縫隙，段青抬手抵住門邊將門完全開啟。

陽臺的窗戶也沒有關，晚間帶著些許涼意的風吹在身上很舒服，段青環視陽臺，很快看到了在陽臺地面上找到了疑似發出聲響的東西，他彎腰揀起地上的陶瓷小擺件，轉身看跟上來的沈確：

“剛才的聲音應該是我擺在陽臺上的小擺件發出來的，可能是我放的位置太靠邊了，風吹著吊蘭的枝條把它推到地上來了。”

沈確看了段青手中的小擺件一眼，眼神中的警惕並沒有減少。

他站在窗邊看向外面，剛才推開門的時候他注意到段青並沒有關好窗戶，而且陽臺沒有安裝防盜窗，這邊又是二樓，樓下是空曠的草坪，有心人想要在段青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這間臥室簡直太簡單，而段青卻毫無察覺，只溫柔地撫摸盆栽翠綠的枝葉。

沈確內心糾結著，聽到段青含笑的聲音：

“好了，已經知道是東西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了，也不要我再把櫃子開啟，床抬起來給你檢查了吧？”

沈確瞥了眼緊閉的櫃門，低頭抿唇，乖巧地走出房間，等段青坐回到沙發之後才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感受著消毒水沾濕傷口的冰涼觸感。

傷口處理好之後段青收拾東西起身，看著站在原地的沈確，問：

“我家在哪裡？我可以送你回去。”

沈確聞言後退一步：

“我家離這邊很遠，而且我現在好睏，好想洗洗睡覺。”

在知道沈確的單純是假裝的之後他的真實意圖就過於明顯，段青知道他想要留在這邊，但是沒有縱容：

“旁邊就有酒店，應該沒什麼人，我帶你過去？”

沈確看上去快要哭了，但是段青並沒有特別的表示。

沈確就這樣等了很久，但是沒能等他到想要的結果，失望地一點點低下頭，抿唇紅著眼睛：

“我知道了，我可以一個人離開，不用你送。”

說完拿起旁邊地柺杖，低著頭慢吞吞地朝門口移動，段青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視線被那支柺杖吸引，沈確知道自己看到了他那天在醫生辦公室的模樣，知道自己已經洞悉他的腿沒有受傷的事實，段青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什麼還要做出沒有柺杖無法行走的姿態。

段青不知道，不過也不稀奇，他發現自己好像完全不瞭解這個人。

沈確一點點拉開房門，轉頭依依不捨地看向段青，段青上前：

“我送你到樓下吧。”

沈確就像還沒有上色的石膏娃娃一樣毫無生機，眼神暗淡地看著段青，無力地笑著搖頭，聲音也透著濃濃的疲憊：

“不用了，樓梯有燈，我自己下去就好，學長記得早點休息。”

門在眼前被一點點關上，沒有發出聲音，段青沒有第一時間轉身離開，站在玄關處看著緊閉的房門，想著剛才沈確的眼神，腦海中閃過以前兩人見面時他永遠雀躍的神色，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段青走到窗邊，看到沈確剛好走出樓梯，沈確很高，需要彎腰才能將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但此刻路燈下的人看上去很瘦小，段青看著他拄著柺杖消失在路的盡頭，坐會到沙發上思考：

難道沈確的腿真的受傷了？

可是那天在辦公室見到的沈確走路姿勢再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