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宥則一步步走到吳祁對面，低頭打量著他，慢慢開口：

“如果我也我沒有認出他，對他的行為表示厭惡，然後錯過，什麼也沒有得到，等你帶著他離開，我們重新恢複記憶，回憶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會後悔，然後重新找到你，再用更多的錢和你進行更簡單粗暴的交易，你會獲得更多的好處，你的履歷會再添上完美的一筆，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你的所謂成就都是這麼來的吧？”

吳祁聽得很認真，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像是對杜宥則的推理表示贊賞，等杜宥則說完他立刻拍手叫好：

“誒呀，又被你猜中了呢，或許你可以把你的全部家産都給我，這樣我就可以放棄跟另外兩位的合作，只專注和你一個人的交易，相信在我的幫助和你人格魅力的吸引下，段青同志很快就會愛上你，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杜宥則眼底一閃而過一絲動搖，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

“不怎麼樣，後半句話我不是第一次聽到了，按照我對你的瞭解，你會無意中把這個訊息透露給另外兩位，然後他們會乖乖將全部家産送給你，你再次用你的歪道理心安理得地同時接三個甚至更多的活兒，而我們依舊會像現在這樣一無所獲。”

吳祁嘆氣：

“好吧，被你看穿了，不過錢是個好東西，有錢我為什麼不掙？”

對於吳祁的態度杜宥則無話可說，轉頭透過探視窗看到從門前走過去的沈確，立刻轉身朝門口奔去，吳祁看著杜宥則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慢悠悠跟了上去。

走廊外，輪椅上的沈確牽著段青的衣角一幅楚楚可憐的模樣，杜宥則也被站在門口的蔣松明扣住，吳祁一出門就感受到三道視線，低頭輕咳了一聲後對蔣松明道：

“讓他去吧，大概是一件好事。”

蔣松明有點不信任地來回看吳祁和杜宥則，然後一點點鬆手。

沈確拉住段青的衣角卻沒有鬆手。

他坐在輪椅上仰頭看著段青，段青轉身低頭看著他眼神中的不捨。

一想到自己是為了自己的複仇才來到這個世界，為了完成吳祁的任務才靠近他，自己已經從他那裡取得錢財，可沈確卻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似的依舊將自己當成好人，段青就覺得愧疚，他一點點在沈確面前蹲下，一個疑問卻腦海中一閃而過：

從時間上來看，剛接近褚木和杜宥則的時候兩人就足夠有錢，從他們那裡獲得錢財很符合邏輯，可是自己剛認識沈確的時候他只是一個普通學生，如果是看上他家裡的錢，從他父母入手豈不是更方便？

吳祁到底是誰，他選人的標準又是什麼？段青抬眼看向旁邊靠在牆上悠閑的吳祁，低頭看沈確松開扯著自己衣角的手，用食指試探地勾上自己手指，聽他可憐地問：

“你還會再回來嗎？”

語氣中滿是小心翼翼，段青看著這個自己帶著目的接近的人現在對自己滿眼依賴，愈發覺得有些愧疚。

爺爺已經離開人世，他沒有回到原先世界的慾望，最開始打算是在這裡找一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偏僻城鎮安心生活，可是看著眼前面露痛苦神色的人，他又覺得自己有些自私。

可是他也不能留下，他覺得自己應該在一切真相暴露之前離開，帶著謊言的溫存持續越久，真相披露時就越痛苦。

段青糾結著，抬手撫上沈確的發頂，眼神變得有些晦暗。

看著沈確望向自己的眼神，他愈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可能並不是什麼好人。

逃離之前的他真的沒有看出那三人對他的示好和佔有慾嗎？他真的遲鈍嗎？還是單純享受這種被爭奪的感覺但又不願意承認，於是為自己打造出純情假面。

可是這樣的想法有問題嗎？乖巧的人用用仰慕的眼神看著你，誰都會心動吧？

帶著這樣的期待卻發現那些人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被動，甚至比自己更加主動，所以才會逃離吧？

可是現在沈確又將姿態放低，俯視著他，愧疚之餘段青再次體會到那種隱蔽的快感，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揉了揉段青的頭：

“我會回來的。”

沈確高興地朝他懷中靠了靠，時間一點點過去，段青正準備將人推開，手腕卻先感受到一股力道，他抬頭，杜宥則微笑著給他看時間：

“吳祁說你有事情要處理，讓我送送你。”

段青看向吳祁，見吳祁用帶著戲謔的表情朝自己點頭，看了眼杜宥則後朝戀戀不捨望著自己的沈確揮手，然後朝電梯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