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唐錦兮的屍骨的時候,唐淮仍然覺得痛徹心扉,他覺得惋惜,覺得心痛,覺得他的女兒還沒有享受到什麼好的日子,就已經失去了生命,這是讓唐淮沒有辦法接受的。
在唐錦兮失蹤的日子裡,唐攸也嫁入了東宮,他不是不知道唐攸在東宮的處境,只是卻也無能為力。尤其是在唐攸被迫小產,名聲毀於一旦,甚至有人上書開始攻擊自己的時候,唐淮心中的痛楚就更加的猛烈。
作為尚書令的自己,竟是無法保全自己的女兒,沒有辦法以岳父的身份去教訓負了女兒的女婿,一朝入宮便是路人。他與女兒今生只能止步於君臣有別,在無法共享天倫之樂。唐攸被禁在宮院內,唐淮其實心痛之餘多少還是有些慶幸。好在錦兮已經去了,嫁入東宮的不是錦兮,否則……如果受盡苦楚的是自己另一個女兒錦兮,是自己虧欠了多年,從來沒有盡到父親責任的錦兮,他該會有多麼難過?他百年之後,在三生河畔又如何面對自己的原配夫人呢?
此時唐淮有些心驚,女兒還活著,錦兮還活著。唐淮是一個男子,不會看不出來景閱每每看著自己女兒的眼神,那種眼神讓唐淮很是反感,很沒有安全感。他覺得自己的一個至尊珍寶,很快就要被搶走一般,可他還沒有資格對上這個要與他搶珍寶的盜賊。
唐淮不願再多想,剛想帶著一眾家人到大門前去迎接,太子就踏進了正廳,看了一眼正準備行動的唐淮,不由得淡笑一聲,“岳父這是要去做什麼?怎麼帶著家眷這要去哪裡?”
“臣唐淮拜見太子殿下,恭祝太子殿下長樂無極。”唐淮一見太子進門,立刻躬身下拜,正廳的暖爐燒得十分的溫暖,可是唐淮自己卻是內裡中衣已經被冷汗浸溼,太子這一出玩得十分的詭異。
景閱淡淡一笑,掉頭自行前往主位坐下,看向了唐淮,“岳父這是做什麼?快快輕起,一家人不必多禮。”他看向了給自己蹲身行禮的唐攸,用眼神示意,“攸兒,還不快將你父親扶起來,這年節裡的,不講這些。”
一句攸兒,讓唐攸渾身彷彿遭到雷劈一般有些木然,她心底也是有著震驚,景閱很少叫他攸兒,尤其是在私下裡也不曾叫過,倒是在人外經常稱呼她為攸兒,景閱這是要做什麼?她看不透他。
“父親,您還是先起來吧。殿下叫起了呢!”唐攸還是反應過來,掉身扶起了唐淮與姜氏,又對著唐逍辰並唐錦兮說道,“我家殿下一向不在意這些理解,他既然說是一家人,咱們就還是向原先那般相處吧。”
唐錦兮看向了景閱,他面容依然丰神俊朗,還是那般溫潤如玉,彷彿是這人世間最為無害的貴公子可是唐錦兮一點也不喜歡他。非常不喜歡,非常非常不喜歡。如果說當初的景閱還會讓唐錦兮有所好感,可是景國了這八個月的生活,她就明白了,景閱這樣的人太過可怕。
她不喜歡景閱,不僅僅是因為付南決的緣故,還因為景閱做出的事情,實在是太讓她心寒震驚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景閱有朝一日會派殺手去殺人,而且是殺一個什麼也沒有做出,毫無相關的無辜的人。
即使唐錦兮知道,景閱是為了幫助自己,是為了掩蓋住自己白九兒的身份,就要去殺掉那個唐錦兮。這種行為很難讓人感動,畢竟那個唐錦兮是無辜的,她什麼也沒有做錯,只是因為與她換了身份,只是因為她曾經做了八年的唐錦兮。
這樣的人太過可怕,也太過可恨了。唐錦兮面對他,越想越覺得心寒震驚,尤其是在知道付南決很可能落入景閱的手中後,就更是憤恨震驚,她沒有辦法冷靜地面對景閱,她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子的心態去面對他。
景閱打量著唐錦兮,見她消瘦了幾分,卻比之從前更為美貌,卻多了一份驕傲的氣質,景閱喜歡收服桀驁不馴的嬌花,因為他覺得這樣有成就感。她不是原本的唐錦兮又能怎麼樣?他就是要得到她,不惜一切代價。
唐錦兮感受得到景閱的眸光,她不喜歡景閱用這種彷彿可以窺探到她骨子裡的眸光看著她,她覺得很噁心,非常非常的噁心,但是她無能為力,只能任由景閱打量。甚至連錯出一步,躲到唐逍辰身後的資格都沒有。
同為女人,唐攸自然感覺得到唐錦兮的不妥當,她看著唐錦兮盡力掩飾著什麼,順著唐錦兮看向了景閱,發覺景閱的眸光之中帶著一種名為征服的。
只是一眼,唐攸便知道了景閱的內心想要做什麼。畢竟是做了半年多的夫妻,她不可能不瞭解景閱。只有景閱在真的感興趣了,才會露出這樣的眸光。
可是憑什麼?為什麼唐錦兮可以征服景閱,得到他這樣的眸光?付南決是,景閱也是……唐錦兮,你究竟是什麼妖怪,竟然可以勾得這樣多的男人,都為你矚目?
唐攸越想越心痛,她恨不得撲上去撕掉唐錦兮的麵皮,可是唐攸卻覺得深深地無力,她又能有什麼資格去針對唐錦兮?她全部的依仗都是景閱,一旦讓景閱發覺她的不對勁,那麼她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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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閱打量著眾人,隨後看著唐錦兮,竟是驚訝一笑,“果真是大小姐嗎?聽聞大小姐生還歸來,本宮還以為是玩笑呢!”
唐錦兮輕輕一笑,“臣女得先母庇佑可以生還,實在乃是人生大幸,不料竟是讓殿下這般驚訝,是臣女的不是。”
景閱擺了擺手,“何必說這些?唐大小姐巾幗不讓鬚眉,你英姿颯爽戰場上大展雄風的事情,本宮已經聽聞了,本宮當初還在想,這咱們景國的巾幗女將是何等人物,若是一朝得見,必是人生無憾,卻不想著女將竟是本宮的大姨子。”
唐錦兮眸光畏縮,看向了景閱,心下震驚於景閱竟是得知自己身在邊關的所作所為,可是面上卻不顯,“不過是臣女胡鬧,竟是惹得太子殿下這樣牽掛上心,實在是臣女的不是,殿下不怪罪臣女不顧及規矩胡鬧,已經是萬分感恩,不敢當殿下的誇獎。”
“哎,怎麼會是胡鬧呢?”景閱淡笑,看向了唐淮,對著唐淮誇獎唐錦兮說,“岳父不知曉,大姐英姿事件已經名遍整個上京了,咱們景國可以擒住葉國開平王的功勞是大姐的,而用計謀策反開平王的功勞也是大姐的。大姐與開平王的一戰,實在是精彩,雖然那一戰大姐也受了傷,但是卻不是沒有回報的。”
唐淮眉頭一皺,看向了唐錦兮,“受傷?上戰場?錦兮,怎麼……”唐淮剛剛想質問並責備唐錦兮,可眸光瞥向了景閱,便將到嘴邊的話,又通通嚥了下去。
景閱看了一眼唐淮,淡笑著,“岳父不必心焦,大姐有管陳兩家照料,身子必定是無礙的。你且放心吧……”說著景閱自袖中掏出了聖旨,“神機營統領唐錦兮接旨。”
唐錦兮看向聖旨,聽了景閱的話,頓時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的情緒,臉色頓時一變,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