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禧點點頭,也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往後退了兩步,對蘇柏羽道:“柏哥兒,你先別鬆手,咱們一起跑,我叫你鬆手時你再鬆手。”
也不知是不是跟蘇柏羽在一塊兒的緣故,蘇禧竟然被他帶出了幾分孩子氣,風箏越是放不到天上去,她就越想放上去。
蘇柏羽聽話地“嗯”一聲。
兩刻鐘後,蘇禧和蘇柏羽仍舊沒把風箏成功放到天上去。
蘇祉站在樹下,低低沉沉一笑,冷峻的眉眼看起來柔和不少。他大步走上前,取下腰上的水囊,拔掉軟塞遞到蘇禧面前,問道:“幼幼,當真不用我幫忙麼?”
蘇禧臉蛋紅彤彤的,興許是方才跑得太厲害,額頭、鼻頭冒出一層薄薄的汗,就連兩只小小軟軟的耳朵也通紅通紅的。她接過水囊喝了一口水,粉唇輕輕一抿,水汪汪的杏眼轉了轉,頗有些不服氣:“我今天一定能放上去的,二哥再讓我試一次。”
說著,把水囊遞給一旁的蘇柏羽,又彎腰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柏哥兒,你說呢?”
蘇柏羽也說要再試一次。
於是倆人歇了一會兒,便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繼續鍥而不捨地放起風箏來。
這一次,風箏終於成功飛起來了。
蘇禧倒著後退,仰起粉潤潤的小臉朝天上看,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口中驚喜道:“二哥,柏哥兒,快看!”
蘇柏羽難得地露出幾許雀躍之情,舉起小小的手臂,“姑姑,姑姑,給我……”
蘇禧便把棉線交給了蘇柏羽手裡。
蘇祉唇邊噙笑,目光落在笑靨盈盈的蘇禧身上。自從這次他從邊關回來之後,便覺得蘇禧與之前有些不同,雖然本質上仍舊是個嬌氣乖巧、偶爾使使小性子的小姑娘,可彷彿又長大懂事了許多,以前她覺得蘇柏羽性子古怪,極少主動關心蘇柏羽,這次竟然想起來帶他到別院放風箏,還手把手地教他。
蘇祉正要走上前,管事朱笠卻從後門出來,來到他跟前低語了幾句。
蘇祉斂眸聽完,只道:“你留下看好九姑娘和柏哥兒,我過去看看。”
朱管事道:“二爺放心,交給小的。”
蘇祉離開後,這廂蘇禧和蘇柏羽毫無察覺,倆人都只顧著看天上,連蘇祉何時走的都不曉得。
此時,山腰涼亭中。
兩人正在下棋,其中手執黑子、穿絳紫繡金圓領袍的男子落下一子,看了眼山下的平地,笑了笑,用手指蘸了蘸水在桌上寫道:“你賭贏了,風箏放上去了。”
衛渢的目光落在棋盤上,沒有看山下,“只是隨口一猜罷了,算不上是賭注。”
男子搖搖頭,又寫道:“願賭服輸。”旋即想起什麼,食指重新蘸了蘸茶水,一筆一劃道:“倒是很少見到這般執著的姑娘。”
衛渢在棋盤中央落下一枚白子,想起方才蘇禧執著的小模樣,動作微微一頓,忽然覺得蘇禧跟手下的這枚棋子有些像,圓圓的,白白的,若是拿在手裡,應當也是極好掌控的。他想起什麼,唇瓣略略一彎,“確實少見。”
少見的貪吃嬌憨。
男子還想說什麼,剛一張口,便止不住地咳嗽。
山頭風大,看來這盤棋是下不完了。衛渢對一旁的侍衛道:“楊智,送你主子回去。亭子後方有一條近路,從那走很快便能抵達別院。”
楊智扶起紫衣男子,道:“公子,請您回吧。”
男子勉強站起來,朝衛渢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