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裡非常好奇。於是忍不住開口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當時問你有沒有花香的香料嗎？”

何葉被她問得愣了一下，眨了好幾下眼睛然後弱弱地問道：“為什麼？”

風鈴說道：“我有直覺感覺你是煉藥世家出來的，必然能配出花香來。而且你身上必然會習慣性地帶著這些工具材料。”

煉藥世家，指的自然就是慕容世家。何葉知道她肯定還懷疑著自己是慕容蓮。

她嘆了口氣，說道：“沒錯，我確實是慕容蓮。”

這次換風鈴愣了下。她本來只是想探一下口風，以便驗證自己的猜測，沒想到對方直接就承認了。

她一時有點尷尬，不知道是該繼續問下去還是為窺探人家的隱私而道歉。

何葉看著遠方，悠悠說道：“我本來是慕容家的唯一嫡女，結果因愛錯了一個人，最後氣死了我母親，自己也身敗名裂遠走他鄉，如今回來了，也只能改名換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從她寥寥幾句，可以聽出當時的情況有多慘烈。

風鈴不敢想象，一個女孩子在經歷這樣的挫折之後還要一個人遠走他鄉，是怎麼樣的一種可怕經歷。

難怪當初在梅梅率著眾人在遣討她的時候，她會是那樣的反應。可能在她記憶裡，也有一段這樣的不堪回首的回憶，讓她每次回憶起來的時候都如置冰窖，猶如掉進了地獄般恐怖。

風鈴過去拍了拍她的肩，默默地坐到她旁邊，彷彿這樣能給她一些溫暖。

何葉說道：“在我15歲那年，我遇上了他，我們一見鐘情。我以為這是上天賜給我的幸福，卻不料這是傷我最深的毒藥。”

隨著她娓娓道來，當年的事情慢慢拉開序幕：

當時慕容蓮作為慕容家的嫡女，是要嫁到簡家的。簡家是江南的世家，兩家決定聯姻，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跟簡嘉偉訂下了娃娃親。

世家聯姻是很常見的事情，大家族們為了保證自己的地位必然要抱團。

但是慕容蓮不喜歡簡嘉偉，他花心的很，對慕容蓮也不好，慕容蓮要是嫁過去肯定會吃很多苦頭。何況她又喜歡上了另一個人，當時正情到濃時山盟海誓，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所以，她決定私奔。

講到這裡何葉的手不禁握緊了拳頭，看來這段回憶要到了高潮。

“但是我遇人不淑，答應跟我私奔的人寫紙條跟我約好時間地點，我逃出來後，在約定的地點等了他三天也沒見人。就在我決定去找他的時候，他只是讓人遞了一封信過來，說他其實不想把一生都綁在我身上，不想因為我而錯過其他的姑娘。他希望我回去好好嫁人，然後忘了他。”

說到這裡她略為激動：“我怎麼可能相信，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他明明不像是這種人。我覺得他看起來花心但其實他認準了一個人就會無限忠誠。”

“但事實證明我真的看錯了。我馬上跑去找他，結果到了他府裡，他根本不願見我，我連他家門口都進不去。我徘徊在南江城，正想辦法見到他問個清楚，才聽到訊息說，原來我離家出走的舉動，把我娘氣得臥床不起，沒幾天就嚥了氣。”她說到這裡已經哽咽了。

風鈴以為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沒想到更慘的還在後面。

“我後悔不已，已經顧不上他為什麼要變心了，急忙跑回家送我娘最後一程，卻不料還沒進門就遇到了慕容曉。沒想到我爹已經把他在外面的小情人和私生女接了回來，還給了她們名分。而我因為私奔，爹覺得丟盡了慕容家的臉面，當眾把我掃地出門，不再認我這個女兒。”說到這裡，她的眼神裡冰冷一片。

“最後我連娘親的最後一面也沒見到。我恨我爹，他怎麼可以在娘親剛下葬的時候就把他的情人領進門。他在娘生前就對娘不好，娘也不喜歡他。娘親曾經說過，就算死也不想進慕容家的墳墓，她要埋回她漠北的故鄉。所以我最後把娘親的骨灰偷走，送到漠北舅舅家。舅舅知道事情經過後，也沒有責怪我，而是把娘安葬好之後，幫我改了名字和戶籍，安排到京都來讀書。”

“幸好你舅舅夠開明啊。”風鈴感慨道。

“是啊，我舅舅和我娘都是非常善良的人。雖然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自己的行為，但我覺得我娘是原諒了我。我還能感受到娘一直在保佑這我。”

“怎麼說？”風鈴問道。

“在去漠北的路上，我遇到一群歹徒。在跟他們搏鬥中，我才發現自己懷孕了，行動受到了影響，被歹徒一腳踢中，倒在地上直接把孩子流掉了。看得出來歹徒來的目的是要我的命，四下又是荒山野嶺天又快黑了肯定沒有人會經過。我心想這下死定了，結果突然冒出一個煉藥師和他徒兒，兩人幾下就把黑衣人打跑了。我想，有人來救我的機率那麼低，都讓我給碰上了，而且我當時流産，來的人又偏偏是煉藥師。你說，是不是我娘在保佑著我？”

“···”風鈴已經不知道給說什麼了。這資訊量有點大。

15歲的時候，自己還在默默地讀書，人家已經又打胎又私奔，走遍了大半個大陸了。

這麼乖巧的女孩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做這些事的人啊。

不過她除了不該任性私奔，貌似也沒有做錯什麼。這一切的悲劇，都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著。而且風鈴自問如果是她，要嫁的人是一個花花渣男，自己也肯定妥妥的離家出走啊。

所以這一切怪誰呢？怪那個負心男？

慕容蓮看到風鈴不說話，以為風鈴嫌棄她，有點慌亂地解釋道：“你是不是會看不起我？我···我並不是不檢點，”她低下頭：“當時是他給我下了藥，所以我、、我才···才失身的。”

風鈴聽了之後火氣蹭蹭地冒：“真是個渣男！說！他是誰？我替你出這口氣！非揍死他丫不可！”

“算了。我現在已經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牽扯了。我只想為自己而活，好好的活著。以前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想再提；以前的人，我一個也不想再見。”慕容蓮靠在土坡上，無力地閉上眼睛，顯得有些疲憊。原來把這些回憶再過一遍，竟是這麼累的事情呢。

果然，自己是再也不想再觸碰以前的一切了，記憶裡的那座城，不會再去；記憶裡的那個人，絕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