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珍珠選了身正紅色繡牡丹花襖子,底下穿金絲百褶如意月裙,又挑了一身鵝黃.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
裴王爺的衣裳一直是布莊做的,送了好幾身過來讓珍珠挑,她看了一眼盡數留下了。
掌櫃的辦完事轉身要走的瞬間,珍珠想起了董雨清,還想起了雲駿瑋,交代了一句,讓掌櫃替這二位做些顏色清淡雅緻送來。
她一直在忙碌,這才想起有好幾日沒看見雲駿瑋出來坐坐了。
她一直是個爽利的性子,想到了也不遲疑,帶著王大福往雲駿瑋的房裡走,走到門邊聽到了裡頭傳來低低的呻.吟聲。
珍珠連忙喊王大福:“把門推開,我們進去瞧瞧,雲先生莫不是病了?”
王大福用力推門,不料裡頭根本沒插上門閂,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屋內空氣極差,窗戶緊緊地關閉著,光線暗淡,床榻上躺著一個人正裹著被子輾轉著呻.吟出聲。
珍珠嚇得不輕,沖到床榻邊輕輕推了推道:“雲大哥,你怎麼了,沒事吧?”
她掀開被子一角,低下頭細瞧,只見他臉色通紅發著高熱,雙頭抱頭,眼中有淚不停往下流淌…
珍珠連忙吩咐王大福道:“快,快,快去林家的藥鋪裡找醫師,把桑葚和連翹都給我叫過來,端上熱水和手巾。”
王大福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林家的醫師好久未到,珍珠心中愧疚,她完全忘記雲駿瑋的存在,原本每日見面一起用膳的人,好幾天不見人影,她早該想到的。
她等得心焦腦子中不由升起了一個想法,回頭要在王府養一個像樣的醫師,這樣萬一誰有個病痛,也無需巴巴跑出去找人,還要等上好些時候。
桑葚和連翹試圖給雲駿瑋喝些溫水,都被他盡數推開,口中還唸叨著:“你們都是壞人,想給我喝□□,走開,走開…”
主僕三人面面相覷,俱覺手足無措。
珍珠心中正焦慮,門口有人提著藥箱進來,林家的醫師終於到了。
他一進來便道:“娘娘您帶著丫鬟出去吧,把他留下來給我幫手。”
他指向王大福。
珍珠忐忑不安地走出房門,這才想起雲駿瑋原是有一個小廝侍候著的,那人呢?
她走出去找常嬤嬤。
常嬤嬤正在庭院中指揮人擺弄花草,見珍珠過來,便道:“娘娘,你快過來看看這花,這是我從後花園問劉嬤嬤要來,放在這裡是不是挺好看?”
珍珠臉色有些難看,怒道:“你是怎麼管春在堂的?花草好不好看有什麼打緊,人都管不好,這麼多丫鬟小廝請來,結果都成了擺設,雲先生在屋裡病成這樣無人知曉,侍候他的小廝呢,給我叫過來!”
“雲先生病了?”常嬤嬤唬道:“這,這,我即刻去把人叫來!”
結果,常嬤嬤把春在堂所有的小廝丫鬟都叫過來了。
三個小廝,五個丫鬟,這都是春在堂修整後方才買進來了,瞧著年紀都不大。
珍珠站在門廊下,瞧著這些人沉聲問道:“你們誰侍候雲先生的?”
底下一片沉默無人回答。
珍珠怒道:“若是無人出來說話,便連常嬤嬤一起各打十個手板!”
一個丫鬟大著膽子上前一步道:“回娘娘的話,原是我弟弟侍候雲先生的,可後來常嬤嬤常叫他往大廚房跑,替她弄些吃食,又往後花園去找些新奇的花草來擺放,我弟弟因事情太多便沒空去瞧雲先生…”
珍珠轉頭看常嬤嬤,只見她正在怒瞪那個丫鬟。
珍珠忍不住嘆氣。
她想了想吩咐連翹道:“你去後花園替我把劉嬤嬤找來。”
須臾,劉嬤嬤跟在連翹身後走了進來。
珍珠長嘆一聲道:“劉嬤嬤,我知道你後花園打理不錯,可如今有更重要的差事交給你,從今日起你和常嬤嬤換個差事,你來春在堂替我把丫鬟小廝們都看好了,誰侍候雲先生也給我定準了,今後不準再有誰病得奄奄一息都無人知曉的事情發生。”
她看向常嬤嬤:“常嬤嬤,你若是去了後花園仍是這般懈怠,休怪我不客氣!扣罰你三個月的月銀,你服不服?”
常嬤嬤哪敢說自己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