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一個人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住的院落中,在床沿邊呆坐了片刻就覺得百無聊賴了起來,站起身來來回回走了好一會兒,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她爹老半天也不見人影,想去找那家夥問問吧,又拉不下臉。
她唬得一下拉開房門,外頭靜悄悄一片,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就連早上給她遞衣裳的丫鬟也不見了。
大冬天的連一片樹葉沒有,光禿禿的枝丫朝天空中伸展,冷風呼呼地颳著,真是又悽涼又寂寥。
從前住在袁家莊,她爹也時常出門不在家,她一個人也不覺得難過,可到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是叫人手足無措啊!
她悶了半天,爬上了最近的那棵大樹,越爬越高,到最上面的枝丫上坐著眺望遠方,一手抱著樹枝,二腳晃啊晃的,半響又自娛自樂地唱起歌來。
“月光光,秀才郎,騎白馬,過蓮塘,小娃娃沒了娘,沒孃的孩子真悲傷,又沒錢來又沒糧……”
“你唱的什麼鬼歌,還不快點給我下來……”
珍珠正被自己悲傷的身世感動得差點掉眼淚呢,就聽到底下一聲吼,嚇得她差點就從上頭掉下來。
她低下頭一瞧,就見那英挺的男子站在樹下,一臉不爽地瞪她。
珍珠皺皺眉,小臉望天,道:“我才不下去呢,屋子裡無聊死了,又沒人陪我聊天陪我玩,坐在這裡心情還舒暢些,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呢,要不你也上來瞅瞅,我不騙你!”
裴昶然的尊嚴受到了挑戰,他活到如今這個歲數,幹過的事情有許許多多,有些足以名載史冊,就是沒爬過樹,他怒氣沖沖地想:該死的小丫頭,會爬樹了不起嗎?又不是猴子,哼。
他冷哼一聲道:“不想下來就算了,我本打算帶你去太原城內逛逛,有些好玩的好吃的,想必你還不曾見識過,既然你這麼喜歡待在樹上,我就不耽誤你了。”
珍珠一聽,哧溜一下就下了樹,直接跑到他的面前,眼睛撲閃撲閃地笑著說:“不是,不是,樹上不好玩,我說錯了,你帶我去玩唄,我乖乖聽話絕不搗亂可好。”
裴昶然轉過身去,不給她瞧見自己已然上揚的唇角,淡道:“那你還不跟上。”
今日他確是要去一趟太原城,卻不是去玩的,他要私下會一會太原知府大人,探一探眼下究竟是個什麼局面。
臨出門前,思路恍恍惚惚就飄到了小丫頭的身上,袁寶山被他派去幹活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院中,想必不會有人去知會小丫頭一聲,初來乍到肯定渾身不自在吧。
身隨心動,無意識中他就跑到這裡,看見野丫頭與天空融合成了一副畫卷,她並不算秀麗動人,卻自有一番靈動,只是這靈秀幾秒鐘後就被她滑稽的歌聲破壞殆盡。
他啼笑皆非,不知不覺就起了帶她出去走走的念頭。
兩人正要往外走,珍珠喊了一聲:“你等我一會兒啊,我去把的荷包帶上,我想給我爹帶些糕餅回來嘗嘗,也不知他跑去哪裡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裴昶然張嘴正想說話,小丫頭已經一溜煙跑沒影了。
瞬間又喘著大氣,紅著臉跑到了面前,笑嘻嘻地說:“好了,我們走吧。”
他怔了片刻,轉身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冷聲道:“你爹讓我派去廚房當採辦了,今後每月都會有十兩月銀,我猜他應該都會交給你管著吧。”
珍珠跟著身後,嘴.巴張得老大,磕磕絆絆地說:“十,十兩這麼多?我要發財了!”
又聽她絮絮叨叨:“那我呢,你不安排我幹活嗎?我會做飯也會洗衣,怎麼得也有五兩月銀吧?…沒有?難不成你只有這麼多銀錢,一下子都給我爹了?這就窮了?那家裡這麼多丫頭小廝們,會不會就沒飯吃……”
裴昶然一句不接,這叫他說什麼好?
兩人依舊騎了馬出門,二個親兵跟在身後。
此處離太原城並不遠,半個時辰後就進了城門,珍珠坐在他的身前好奇地東張西望,只見這委實是座繁華的大城,一路上不停地看見有婦人提著籃子走在街上,男子們互相打著招呼,綢緞莊,茶莊,酒樓,點心鋪,應有盡有。
裴昶然在一間極為氣派的酒樓前停下來,抱著珍珠下了馬。
轉頭低聲和親兵裴二說了一句:“你去把人叫過來,就說我在這裡二樓等他,請他速來。”
上了酒樓,裴昶然點了一個包間,也不瞧選單,瞧了小二一眼就叫他撿拿手的菜式只管上來。
珍珠什麼也不懂,坐在靠窗的位置好奇地張望街頭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