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著哪家皇帝大白天,大搖大擺溜進人家書樓的。”辛夷毫不客氣的回了去。
“有朕身後這些錦衣衛,管他白天黑夜,管他誰家後苑,朕都是來去自由,斷沒有誰知曉的。”李赫笑了笑。
辛夷轉過頭去盯著火塘,橘色的火光為她蒼白的小臉,鍍上了層血色,她半晌沒有接話,也沒有趕李赫出去,只是靜靜地暖著自己的火。
李赫也自然地平伸出手,在火光上左右搓著,鬢角的雪珠一滴滴融化,嗒嗒淌到地上:“你就是在這樣的破書樓裡鎖了自己月餘?據說你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兩耳不聞窗外事,完全不管這月餘,外面是怎樣番風雲湧動。”
自辛府變亂之後,綠蝶的屍身被錦衣衛要走,以南繡春的儀制下葬。辛夷沒說一句話,只是從此把自己鎖進了浮槎樓。
大門高鎖,幽閉不出,她放佛把自己關在了回憶裡,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但不這代表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時而苑子裡丫鬟的絮語,樓外的走動和喧譁,辛歧會日日在樓外勸她,不時透露出些長安的紛紜,她的心裡也是明鏡樣的。
“外面怎樣?不過是寒冬臨,大雪飛,年關的爆竹已經提前放起來了罷。”辛夷淡淡地應了句。
“不止。”李赫也悠悠地搖頭。
“四姓內訌,王家勢盛。王儉在長安都橫著走了,也如願把趙王推上了祭天誦文的位置。”
“不止。”李赫繼續搖頭。
“那就是我辛氏全族罷官,連遠親的九品都罷了乾淨。徒留我個外命婦,還能貪些朝廷米糧。”辛夷幽幽地瞥了李赫一眼。
“還不止。”李赫頓了頓,“你們辛府也是亂糟糟,一團烏煙瘴氣。你這個四品郡君再不出去鎮鎮場子,只怕辛氏都要鬧翻了。”
辛夷眸底劃過抹詫異,這些辛歧沒跟她說過,想來也是怕她擔心。不過她連日聽得樓外吵鬧,確實不似平日。
但只是片刻,辛夷眸底的詫異消散,重新恢復了淡漠:“有爹爹和祖母在,爹爹還日日來樓外勸我,想來也不會出大岔子。”
李赫點點頭,又搖頭,半晌欲言又止,最終才微微嘆了口氣:“罷了,你們辛家內部的事,朕一個外人也不好多嘴。只能來勸你句,別再蝸在這兒了。斯人俱往矣,你總不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走不出來的是樓,是夢,更是逝去的音容。
李赫最後一句話帶了深意,卻只惹得辛夷涼涼的一笑:“臣女蝸在這兒?那當時皇上不也在大明宮蝸得安生?”
李赫眸色一深,似笑非笑:“你在怨朕那日變亂之時,躲在大明宮不出來?”
王家變亂那日,危機千鈞一髮,辛夷賭了把大明宮的介入。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稻草,那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生機。
雖然最後死裡逃生,卻也賭上了綠蝶的一條命。
她無數次回想,徹夜不眠地回想,如果大明宮早點介入,是不是她還會陪在她身邊。
然而沒有如果。
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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