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韞心更是覺得被一種上位者的威壓鎖定,讓她情不自禁地伏地拜首,只管把脊背彎得更彎,把頭低得更低些。
鄭斯瓔籲出口濁氣,避開了日光,屋裡陡然暗下來的光線,讓她有些不適應地眯眼:“聽好了,這僅僅是一步棋,我鄭斯瓔下的,是整整一局。只要辛夷心甘情願領了賜婚,晉王必會帶她進宮謝恩。彼時一場宮宴是少不了的,本姑娘自然能出席。”
杜韞心大腦轉了幾個彎,才明白關鍵:“原來姑娘不僅是拆散辛夷二人,而是步步為營,在圖個大的。韞心敬佩之至,願聞其詳。”
杜韞心揉了揉眼,餘光瞥到遊廊下一串紅燈籠,都是喜慶的紅,間或幾個已經裝點上了喜字,那是她的喜字,王蕭聯姻的喜字。
嫁給蕭家家主蕭鋮明為續絃。
每每想到王儉這一紙命令,鄭斯瓔就覺得快要窒息了,婚期在一月後,她的時間不多了,她能最後翻的盤,勝負就在此刻。
是嫁給半百老頭子,紅顏入活死人墓,還是主宰自己命運,讓這世道欠了自己的都吐出來。
她鄭斯瓔布了一盤大棋,步步為營,一個子兒都不能錯,她最大的賭注,就是自己的無情,親情,愛情,友情,她什麼都沒有了。
故無情者,無敵。
鄭斯瓔眸底最後一絲光亮熄滅,化為了不見底的黑夜,沉聲道:“我要見李景霆。要四下無人地獨處至少兩個時辰。而如今李景霆才領了賜婚聖旨,新婦即將過門,我若上門拜謁,必然傳出閒話,倒橫生事端。所以,把辛夷推給李景霆,一來償我私心之憾,二來促使二人進宮謝恩,皇帝必然設下宮宴,我作為五姓七望大小姐出席,就能名正言順地碰見晉王。”
“碰見晉王……然後呢?”杜韞心下意識的發問。
“然後?”鄭斯瓔噗嗤一笑,忽的轉身,指捏蘭花,妖異詭豔地撫上了自己臉頰——
“然後……莫教紅顏負韶華……”
一室風起,水晶簾動,廊下亭亭風荷舉,長安夏夜入夢來。
然而,第二天清晨,辛夷看著苑們外一缸蓮荷,卻有些發懵:“你說什麼?誰要見我?”
翠蜻一邊為辛夷準備早膳,一邊噙笑道:“姑娘睡糊塗了不成,是順寧郡君,那個羌族女子哩!”
辛夷腦袋裡轟一聲,心緒頓時複雜起來。
順寧郡君。羌族女子爾瑪孜丹,後改漢名白蒔,乃是聖旨賜婚,江離的妾。
是他即將迎娶的新婦。
如今,江離這個正主兒沒露面,她這個插進來的還主動上門了?
辛夷忽的莫名發慌,哐噹一聲闔上窗扇,坐到銅鏡前,大呼到:“翠蜻,給我勻個最時興的妝面!香佩,給我重新選套好看的衣衫出來!還有往屋中懸道簾子,本姑娘可不要直直楞楞地一眼瞅著她臉!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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