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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草木

這一夜是柔情糜糜,這一夜也是罪孽重重,唯獨麟徳殿歌舞昇平,直到東方白才歡宴散去。

晨光沐浴中的晉王府,黑瓦紅牆威嚴無華,後院的菡萏閣荷花綻放,今兒個瞧著,又是一個大晴天。

日上三竿,辛夷才懶懶睜眼,昨日歡宴,她才病重的身子哪裡受得住,直被鬧得頭暈腦大,又聞晉王喝醉了酒,在後暖閣歇下了,便獨自回府來。

然而,辛夷才剛剛坐到銅鏡前預備梳妝,身上僅著月白中衣,青絲低垂,閣門便嘩啦聲大開,李景霆闖了進來。

“王爺!還請王爺先出去!郡君梳妝未妥,不便見禮!”香佩和翠蜻慌忙要趕李景霆走。

李景霆恍若未聞,他直愣愣杵著,盯著辛夷,荒惚地一連聲:“對不起……對不起……”

辛夷察覺出異常,使個眼色讓倆婢女退下,匆匆披上件外袍,然後端來月牙凳,讓李景霆先坐下。

“王爺這是怎麼了?怎這麼早回了?昨晚聞王爺喝醉酒,在宮裡的暖閣歇了,應該多睡會兒,何必急著。”

李景霆一聽“昨晚”“暖閣”“歇了”等字眼,臉色一變,猛地抓住辛夷手臂:“對不起……是本王中了那賤人的道兒……對不起……是本王的錯……”

辛夷撲閃了下睫毛,愈發糊塗,再欲追問,可李景霆面色糾結,似乎不願說,唯有凝著血痂的手,紅血絲的眸,彰顯著昨晚確實有什麼發生了。

李景霆重複著“對不起”三字,痛苦地抱著頭,似乎拼命想忘記什麼,舉手抬頭間,一股芬芳飄來。

身為女子的辛夷很熟悉,這是脂粉,是頂級的脂粉,是屬於女子的脂粉香。

辛夷眸色一閃,正色道:“王爺不是曾說麼?若我過門,必無所隱瞞,必無所欺枉。如今明顯出了意外,王爺只顧說對不起,卻不願告訴我原委麼?”

李景霆渾身一抖,緊緊抓著辛夷雙臂,啞著嗓子道:“你保證,不要怨恨我,不要離開我……”

曾經鐵馬金戈入夢來的男子,此刻卻那麼無助,那麼彷徨,那麼患得患失。

辛夷心頭一軟,語調愈柔:“我已是王爺孺人,自然不會離開……王爺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景霆臉色幾變,又是掙扎又是愧疚,良久才劃過一抹堅毅,艱難吐字道——

“本王昨晚……中了鄭斯瓔的媚香……然後,然後和她……春風一渡……”

李景霆和鄭斯瓔,春風一渡。

辛夷腦袋裡轟一聲,有片刻的空白。然而她第一反應,並沒覺得很心痛。

好像不是他,其他人如何,她也不太在意。

晉王又不是和尚,以後也會娶正室和其他的側室,總會有其他的女人。

她真正心裡一揪的,是那個人偏偏是鄭斯瓔,這讓她覺得很不妙,晉王被鄭斯瓔拿住把柄,鄭斯瓔必然就要圖大的。

見辛夷沉默,李景霆慌了,將辛夷攥得更緊,聲音沙啞到不成樣子:“是本王對不住你,本王知道你和鄭斯瓔的過節,卻還……鄭斯瓔說,若我敢殺她,就把昨晚之事鬧得天下皆知……本王也不想你被人說閒話,畢竟你馬上就要嫁過來……所以本王不敢動她,她是個瘋子……”

辛夷輕輕拍了拍李景霆手背,柔聲道:“此事還有多少人知曉?”

“除了鄭斯瓔和她那群走狗,剩下的就你和我了。”李景霆目露恨恨。

辛夷暗自沉吟,鄭斯瓔也不會真鬧大,否則王儉第一個罵她吃裡扒外,但鄭斯瓔這麼捏著了,肯定有下一步算計。

李景霆說對了,鄭斯瓔,就是個瘋子。

長久未得辛夷回覆,李景霆自責,臉色煞白,如同個犯錯的孩子,眉間都是無措。

“對不起……你後天就要過門,我卻鬧出這種事……對不起……原諒我,辛夷……”

李景霆愈發荒荒,忽的起身,竟是膝蓋一彎,作勢要下拜。

男兒膝下有黃金。

堂堂七尺男兒,戰功無數的皇子,明明有權三妻四妾,也不是犯了什麼要命錯的親王。

竟然要對辛夷下拜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