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歡,之前不會只交這個圈子以外的男朋友。”見她一臉忿忿,他安然的繼續說:“不是沒有小開追求過你,但你不曾考慮過。”
“你不就是個小開之流?”她抓住話柄反擊,“既然知道我不曾考慮,為何提出這種要求?”
“因為我認為……”他收住口不說。
“認為什麼?”她急匆匆的問。
“你會考慮我的提議。”
該死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雙如沒來得及問清楚,一通大煞風景的來電便硬生生阻斷他們的交談。
打電話來的,是她長期接洽中的一個地主,王伯。
王伯的太太傍晚散步,不慎跌斷腳,被送到醫院,要緊急開刀,王伯六神無主,想找個有力的人去關說,請經驗豐富的醫師主刀。
瞭解後,她只好撇下歐陽臻,趕赴醫院。
這一路上,她無暇思索那講到一半的話題,開車時,她連撥幾通電話,把使得上力的人全叫出來處理。
她在鞏氏地産當的差,性質類似掮客。這份工作可不是待在冷氣辦公室,用華麗的談判技巧,完成一單又一單的交易。她被分派的任務,是去跟一些眼下沒有成交可能,但放長線總有機會釣到魚的地主交手。
待她趕到醫院時,已經快十一點了,但總算能帶著好訊息出現,“王伯,我剛剛已經幫你找到主任來主刀。”
“謝謝你,沈小姐。”守在等待室外的王伯淚眼汪汪,“如果我要賣地,第一個一定想到你。”
她拍拍他的肩,露出安撫的笑容,“現在不要提這些。”
她手邊有十幾個像王伯這樣的地主,他們原本多是農夫,一輩子辛勤耕作,擁有或大或小的土地。突然某一天,名下的地被劃入都市計劃,從農地變成建地,建商紛紛捧著大筆資金要購買。
有些人二話不說就把地賣了,但也有不少人像王伯這樣,甜頭還嘗不到,就先嘗到苦頭。
等待間,王伯一直看著前方大熒幕。
熒幕上會列出被推進手術室的病人姓名與狀態,王嬸的名字原本被列在“準備中”,沒過多久,跳出了“手術中”的字樣。
王伯說來說去,三句不離名下土地,“我們旁邊那個姓陳的,地都賣掉了,賣方開價一坪比你們鞏氏多兩萬。”
如果他想說這個,她就陪聊吧!“陳先生的土地又方又正又完整,而且是私人獨有,你們王家那一塊,多人持分,産權不清。”
“怎麼會産權不清呢?”王伯喃喃。
“如果要買那塊土地,我們得去跟每個地主收購,只要有一個人不賣,那塊地對我們來說就沒有用了。”
“但我真的很想賣,不然你們先買我這一份,其他兄弟姊妹那邊,我再幫你說說看。”
“王伯,站在公司的立場,不可能這樣做。”盡管這話很殘忍,但她不能隱瞞,“公司買地是要求發展,只買下你那份,一點用處也沒有。”
“那我沒錢支付我老婆的醫藥費,怎麼辦?”王伯低喃。
這就是共同持有的困局,像王伯這樣名下有土地,卻無法自由運用的無奈地主不在少數。他們擁有的土地,沒有人願意購買,也無法向銀行貸款,更糟糕的是,申請不了社會補助,眼看命中帶財,卻一分都花不到。
“現在就是老五不想賣嘛,要是你們一坪多塞給他一兩萬,也許他會同意。”王伯異想天開。
“他同意,換你們其他七個兄弟姊妹要不同意了,你們會想,為什麼同樣的持分,老五可以拿得比別人多?到時候,連你也要怨我了!”
“但你看我們好窮,可能連醫藥費都拿不出來。”
“總會有辦法的。”
雖然這樣寬慰著,但她也知道恐怕沒這麼順利。王家老五自然是日子過得去,不缺這筆錢,才會說什麼都不賣。
盡管短期內看不到成交的可能,但只要力所能及,她還是會盡量幫王伯。
早在十四歲那年踏入鞏家,外公已經跟她說明白,成年之前,鞏家會照顧她,但未來在鞏氏地産只能提供一份基本工作給她,保她生活無虞。
“就算你做得很好,我也不會讓你一直升上去。”外公說。
“為什麼?”她不求多,但仍會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