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故意把歐陽臻支開,任由其他孫子上前攻訐,就是想看她有什麼反應。
“你不怕他們。”老爺子終於說,還有一句話含在嘴裡:也不怕我。
沈雙如的眼神從牆上掛著的暴風雨油畫中抽回來,“沒什麼好怕的吧。”
“難道不怕別人不喜歡你?”聽說她在鞏家也是這般淡淡的,沒特地攀結誰。
“誰都有不喜歡我的權利,我也有不必討好別人的自由。”所以,即便彼此有銳角,還是可以相安無事。
“他們拿你碎嘴。”私底下他也同意,沈碧漪的事算不在她頭上,可臺面上的運作複雜許多,身為歐陽集團的掌門人,他對外不可能如此主張。
“我過得自在愉快就好,哪管得了別人要說什麼呢?”
“你很有主見。”但絕對不適合當歐陽家的當家主母,她性子太清冷。歐陽集團未來的女主人,不必才情高,不必太堅毅,處事周延、面面俱到才是最重要的。老爺子板起臉,“我欣賞你,但我不喜歡你——不是沈碧漪的緣故。”
“哦?”她好奇的問,“那是為什麼?”
老爺子的臉板得更用力了,“有主見的人很難使喚。一個歐陽臻已經讓我很不痛快了,他還找了你這樣的女人,擺明瞭要活活氣死我!”
聽出這只是牢騷,不是真怒,沈雙如差點笑出來。
“算了,他想以此明志,我瞭解他的意思。”歐陽老爺子嘀咕了一聲。
她沒聽得很清楚,腦筋也沒及時轉過來。
書房的門被敲了三下,老爺子還來不及發話,門就被推開了。
衣冠楚楚的歐陽臻走了進來,“爺爺,快開席了,你該下樓了。”
老爺子看了看時鐘,一臉似笑非笑,欲怒非怒,看著來人。
“明明還有十分鐘,急什麼?怕我把你的人嚇壞了不成?”
席間,沒有人敢再對她出言不遜。
然而,這不意味著她受到與其他女賓同樣的歡迎。沒人敢指著她的鼻子,叫她“給我滾出去!”,不代表沒有人賞她白眼,或在言談間刻意冷落。
事實上,她得到的刺探目光更多了。
她的重要性,自老爺子沒叫人把她扔出去的那一刻起,從普通級提升到了危險級。座上佳餚美酒不斷,長形餐桌中央擺置了花器燭臺,營造出愉悅的氣氛,但都無法阻斷時不時朝她投來的估量目光。
“還好嗎?”歐陽臻送她回家時,問道。
“好啊。”她應。
他畢竟是除老爺子外,位置最高的人,整個晚上找他攀談的人不在少數。她偶爾踅去看看大堂裡佈置的掛畫,偶爾陪在他身邊,聽他們說話。
這一面的歐陽臻,她未曾見過。
之前在向青雄那裡,他們聊生活,聊美食,聊旅遊,可面對工作上亦敵亦友的人事,話題不可能如此輕松,經濟、民生、時事等硬梆梆的話題,他對答如流。
令她拜服不已的,不只是他能侃侃而談,更多時候,是他能收口不語。
尤其當老爺子或夠份量的人物在旁時,歐陽家菁英力求表現,恨不能把一肚子高見全掏出來說,可歐陽臻不是。他開口必定精準到位,重點說完就不再廢話。有些話題,即使他沒搭上,也不會難耐得全身亂扭——她發現很多人會這樣,深恐自己沒被注意到。
她順著他的思考邏輯想了下。對於歐陽集團的發展,他的態度偏於保守,但穩重,這點跟他的其他家人不同。他確實有資格當接班人,能讓歐陽集團在穩定中求發展。
至於其他人,則是主張在發展中求穩定,兩種作風南轅北轍,就看老爺子怎麼想了。
見她若有所思,歐陽臻從她手裡接過鑰匙,為她開門。“對於晚宴,有什麼心得?”
沈雙如直接穿著高跟鞋走進客廳,坐上沙發才脫掉。
“菜很好吃,酒很好喝。”沒人要理她,她就招待自己,吃得飽飽。
歐陽臻在玄關脫去皮鞋,才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