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你知道嗎?你不帶我走的話,我可能再也走不了了……”
被陰森的畫面嚇得一口氣沒喘上來,霍免猛地睜開眼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
她的眼睛正對著緊閉的窗扉,金色的陽光從簾子後隱隱地透出。
大汗淋漓的午後,夢境與現實重疊交錯,霍免的頭暈得不像話。
視線往下,枕邊放著一隻被黑色膠帶修補完好的豬形存錢罐,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尤諳”兩個字。
存錢豬的兩隻眼睛上,用愛心形狀特意圈出來的——【存滿了,就尤諳】,鮮明地對準了她。
霍免看著看著,感到不太舒服,抬手移開了它。
因為她的動作,一張被壓著的泛黃紙條,從存錢罐下顯露了出來。
——是它!
——昨天洗完澡回來的路上,她看過的,只是紙條裡面的東西已經淡得難以辨識。
可是……
昨天,看過之後,自己不是……把它扔了嗎?
霍免支起上半身,拿過紙條。
在她展開它的前一刻,她忽然間想起了紙條的內容。
——那是尤諳畫的,她和尤諳的結婚照。
要不是做夢夢見,都快忘記了啊,那段純真的回憶。
霍免情不自禁,露出一個懷唸的微笑。
她的童年故事,一直進行到這裡,還算是溫馨感人。
但當手裡的紙條完全展開……
那副畫,回來了。
對於尤諳,霍免感到非常的抱歉:她其實根本記不起來,他那時畫下的畫是什麼樣的。
她不記得,一個七歲孩子,是否曾經擁有過如此細膩的筆觸。
她不記得,自己是否對他高超的繪畫技巧進行贊揚。
他是怎麼做到,將她的神情、線條、輪廓,畫得如此完美?
他畫下的,是十六歲的她。
和霍免每天從鏡子裡看到的臉,一模一樣。
而新娘身旁的新郎,大部分的身子浸沒在蓄意虛化的陰影中。
乍看之下,彷彿已被那團黑色吞噬。
男人的手,緊握少女不放。
西服上紮眼的深藍色,彷彿是一個……揹包?
揹包!
霍免的心跳,漏掉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