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那抹礙眼的笑容終於消失不見,“你居然替她們兩個賤婢求情?”
“她二人畢竟是貴人所賜,將軍便是不看在她們父兄的面子上,也不看貴人的薄面嗎?”
衛恆冷冷道:“正因她們是長姐送來的,我才要如此嚴懲她們。做我衛恆的妾室就是如此,只要敢來煩我就是天天罰跪,我看還有哪個不長眼的願意再被送來,給我做妾罰跪?”
我被他噎的半天才說出一句來,“將軍若是不喜歡她們,便放她們歸家另嫁,何苦這樣磋磨她們。”
細論起來,她們也和我一樣,都是為人擺布的棋子,又哪裡做得了自己的主。
衛恆重重將藥碗往食案上一放,又不肯理我了。
尹平善解人意地替他辯解道:“中郎將原本就不想收下她們,只想守著夫人一人,琴瑟和鳴。但一來這二位小夫人是夫人做主收下的,將軍若再送回去,怕會駁了夫人的顏面。”
“二來,中郎將更怕若是遣她們歸家,衛貴人又要生出別的花樣來。上次中郎將去行宮接夫人回來時,雖疾言厲色,同衛貴人說得分明,請她勿再插手中郎將府的內帷之事。可衛貴人生性固執,若她再送來四個、八個姬妾,夫人再照單全收,都替中郎將納入後宅,那中郎將只怕要夜夜頭痛了。”
這尹平說出的話語,句句都教人難以招架,若不是得了衛恆的默許,我不信他一個小小的寺人,竟敢這樣當著衛恆的面,非議他的親姐姐,還埋怨我不該給衛恆納妾。
先前這房中只有我和衛恆兩人時,我覺得尷尬,總盼著能再多上一二個人。可如今多了尹平在這裡,每逢冷場時便說上幾句,卻讓我更覺尷尬,遠比方才我和衛恆單獨相對時,還要難捱。
我再也無法安坐,起身道:“橫豎她二人是將軍的妾室,將軍願意怎樣待她們,是將軍的事,原本我就不該過問。既然將軍已用過湯藥,夜色已深,還請早些就寢。妾身告退。”
“且慢!”衛恆開口道:“既然夫人心慈,不願見她們受苦,暫且今日先點到為止。”
“尹平,你讓她二人回去,接下來的三個月,不許她們出房門一步,還有那任姬,她竟敢明目張膽地欺騙於我,再罰她每日跪上一個時辰,也是三月為期。”
“還有,務必將她二人房中的香料全給我燒了,從今往後再不許她們及從人用任何香料。”
我雖好奇他為何對任姬責罰的如此之重,又怕問了之後,又要在他這書房多待片刻。我早已有些後悔來勸他進膳服藥,恨不能早些離開這裡,躲回我的房中,再也不要見他。
見我不去問他,衛恆反而主動問我,“夫人就不好奇我為何這般重責她二人嗎?”
“不好奇,我有些累了,只想快些回房安歇。”
“既然夫人不想知道,那我送夫人回房。”
我一時無語。我想不想知道,同他送我回去有何關系?難道我說一句想知道,他就不會送我回房不成?
衛恆親自抱著那張焦尾琴,送我回房。
我怕他趁機登堂入室,到了門口,便趕他回去。
“時辰不早了,將軍還請快些回去安歇吧。採藍,還不快接過將軍手中的焦尾琴。”
衛恆抱著琴不放手,“我有些渴了,夫人可否允我進去喝上一盞茶再走。”
今日這場對弈,我已讓他贏了半子,再不能讓他得意。
“這時候喝茶,恐會難以入睡,恕妾身不能為將軍奉茶,將軍請回!”
衛恆卻仍不肯走,忽然對採藍、採綠道:“你們暫且退下,我再同你們夫人說一句話就走。”
我正想讓她們不必理會衛恆之言,她二人已動如脫兔,瞬間便和尹平一起,遠遠地退開到丈許之外。
衛恆似是看出我面色不虞,低聲解釋了一句,“衛某要說的話,怕是對父王有些不敬,只得讓他們先行避開。”
“我先前同夫人說過,我父王極是好色,每攻佔一處城池,所做的第一件事,除了安撫百姓,便是去找美豔婦人來受用,但在發生了宛城那樁恨事之後,他再也不曾去搜羅收用新佔之地的美婦人。”
“夫人覺得,這是何故?”
我細細思量衛恆話中之意,他似也明白了,衛疇的好色才是當年那樁恨事的根源。就連衛疇自己,想來也是明白的,故而自那之後,再不曾故態複萌,每攻佔下一個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