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唇,閉上眼睛,將頭偏到一邊,任由他火熱的唇覆上來,以口為杯,餵我喝了這真正的合巹之酒。
待我將甘甜的酒液嚥下,他的唇舌便不安份起來,愈發讓我覺得身下的空虛,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身子。
他這才掀開錦被,鑽了進來,不再只是將唇覆在我的唇上,而是整個身子都覆了過來,牢牢地將我鎖在他的懷抱裡、親吻裡,還有……
我本以為前世我同他做了那樣久的夫妻,對這床幃之事上他會如何作為,已熟稔於心,再覺不出什麼新意來。
卻不想,這一夜他竟表現的和之前全然不同。
前世的他,在床榻上時,是極為霸道的,總是如猛虎餓狼般瘋狂需索,即便是在新婚之夜,頭一次的時候也不見有多少溫存,便如在戰陣之上一般,一上來便策馬奔騰,攻城略地,只知一味地沖鋒陷陣、埋首猛攻。
可是這一次,他卻溫柔了起來,不再如狂風暴雨般裹挾著我,迫使我不由自主地迎合於他,而是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我似的,在他去到他想去的地方之前,先給足了我足夠的愛撫。
不再只顧著馳騁釋放他的慾望,而是從頭到尾只顧著我舒不舒服,生怕哪裡弄疼了我,如那三月間的綿綿春雨,潤物細無聲。
這般的溫存體貼,再是含羞的花兒也情不自禁地想要為他綻放開來,好盡情得享那雨露的甘美。
前世時他在床幃間那種激烈的行止,固然令我的身子得享了極大的歡愉,可我卻更喜歡像現下這樣。
被他這般溫柔以待,才讓我生出自己是他掌中寶的安心來,覺得自己是真真正正被他放在心尖兒上,憐惜愛寵,而不是隻是為了那敦倫之樂。
尤為讓我歡喜的是,一連三次攀上雲端後,他沒再像前世那樣直接披衣而去,留我一人獨守空房,度過餘下的漫漫長夜,而是親自打來熱水,替我清理幹淨後,將我抱在懷裡,同我交頸而眠,一夜鴛夢。
待到天光大亮,我甫一睜眼,便看到他坐在床前,正目不轉晴地凝視著我,眼底的神色晦暗難明。
就在我睜眼的一瞬,他眼裡那抹暗影已消失不見,唇角微勾,滿蘊笑意道:“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想到昨夜的春風三度,顛鸞倒鳳,我臉上一紅,啐道:“你不去忙你的政事,做什麼還賴在這裡不走?”
他笑笑,“我同父王告了假,今日不用去料理那些瑣事,只管侍候好夫人才是正經。”
說著,他拿過件裡衣,要親自替我穿衣。
我本想推拒,奈何一來掙不過他,二來他昨夜再是溫柔如春雨,也仍是將我澆灌得有些身子酸軟,四肢乏力,便由著他替我穿衣結帶。
只是想到他方才眼底那一抹晦暗,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那樣的眼神,似乎我在前世時,也曾在他眼中見過。
亦是在我和他初次圓房之後,早上醒來時,便見他用那樣一種晦澀難明的眼神盯著我,似是憤怒懷疑,又似是傷心失望……
可是前後兩世,我都是將我的處子之身獻了給他,他難道還有什麼不滿?
前世時,我心中縱有疑惑,也不敢問他,可是現下,尤其是過了昨晚,我想到什麼,便想同他說。
我握住他正在替我係衣帶的手,柔聲道:“子恆,你方才為什麼那樣看著我?見我醒來,才換上笑顏,可是昨夜——”
他直接以唇舌將我未說完的那幾個字給堵了回去。
“夫人多慮了,為夫只是擔心昨晚累到了夫人,沒將夫人伺候好罷了。”
“可是……”我有些不信,他方才眼中那抹晦暗,並不是如他所說的那樣,只是擔心,而是……
“阿洛!”他神色溫柔地吻了吻我,“你無須擔心你有什麼不好,我早說過的,只要你在我身邊,無論你怎樣都好,我都會把你捧在心上,待你如珠如寶,只要……你不離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他這番話雖令我感動,卻令我更加不安。
我抱住他的脖頸,埋首在他懷裡,“我已做了你真正的妻子,自然是要同你白首偕老的,子恆難道還不放心嗎?”
略一猶豫,我又道:“你我既是夫妻,便不當對彼此有所隱瞞,子恆若是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只管告訴給我知道,別總放在心裡不肯同我講。”
衛恆的眼底那抹陰雲,這才徹底煙消雲散。
他咬著我的耳朵道:“既然夫人有令,為夫自當遵從。”
我正靜等著他說出心聲,不妨他說出口的卻是,“夫人昨夜可吃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