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她可問了藥費。不算開藥方,他僅是出診一次就收王家二十兩。
他租房子一個月才二兩呢!
——有錢為什麼不賺?
她都恨不得再多兼幾個差使,來賺工錢。
陳明那邊耗費藥材,就是流水般的。她自己吃的百珍丸,何嘗不是價比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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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入冬,日短夜長。
臘梅花蕊一日復一日地綴滿南康侯府的梅林枝頭,寒風吹綠,柳大夫還是天天往王家去出診。
訊息傳來,他甚至還在王家所在的順義坊置產業,他用這十幾天的診金,在王家巷口斜對面的茶酒鋪子裡佔了股兒。
她沉吟,不免就懷疑了。
這小子不會是真的見色起意了吧。專在那酒樓裡等著機會,要再與王家新太太私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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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她在侯府裡逛,居然見到了王家新太太。
“咦,那是誰?”
遠遠看著,園子一條曲曲彎彎的秋桂蹊徑,背風的暖廳附近桂影落盡,尤有餘香。
樹下一個新綠馬面裙的人影,嫋嫋婷婷的,病西施的消瘦。但看著舉止從容,一瞅就是官宦書香家的女兒,還頗有三四分美貌。
“那位王太太,是六太太兒時的閨房舊友。孃家姓雷。”老姨奶奶房裡的丫頭素雲正和曹夕晚躲著園子裡說話,素雲笑著,附耳小聲,“聽說家裡出了事,如今是酒醋局王太監兒媳婦。閨名叫燕紋。”
“……原來是她。”
果然是她。隔著一池枯荷碧水,她遠遠看著,覺得這樣的女子嫁進太監家,確實委屈了。但誰讓她爹在修孝陵的時候木料賬目出了差錯,坐了大牢?多虧親朋舊友搭救才沒砍腦袋。
她老雷爹子,難免想靠著王太監逃出生天。恐怕還想靠女兒官復原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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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病了?”曹夕晚在橋頭亭子裡坐下。
六太太和王太太手牽手,果然是好友,一起在對岸賞秋、爬假山。
“你也知道?前陣兒是聽說連病了好些日子,我們六太太還怕她是嫁到王家,被搓磨了。再三下貼子要請她過來。”
曹夕陽失笑:“我們六太太,到底是武官家的女兒。”
“莽得不成樣兒!老太太罵她多管別人家的閒事,要惹禍的。好在,我們老姨奶奶倒為她求情。知道她是個心善的人。”
曹夕晚點頭而笑,遠處假山亭子裡,六太太劉羽兒胭紅秋襖兒,大紅緞子馬面裙,火燒的一團,玉家新太太雷燕紋,淡綠馬面裙,雪白緞襖兒一角緞帶飄飛,好一位美人兒。新太太她這病,明明都好了?
她倒不方便去六太太房裡,親眼看看王家太太。
畢竟還沒見過侯夫人。
正房裡一直沒動靜,沒叫她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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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侯夫人給你下馬威呢。”連素雲送她出府時,都悄悄和她嘀咕,“再等幾天,你再去求求侯爺。”
“誰說不是?”她笑嘻嘻,心裡倒早有準備。有陳媽媽在,她早決定不去提一年前一堂春裡中毒的事。但陳媽媽也曾經欠他一個大人情。她也沒辦法攔著她,對付樓淑鸞。
她只尋思著,怎麼讓侯夫人高興了,把回春堂的名醫馮大夫讓給她就好了。
她的鋪子缺少一個有名的坐堂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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