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面前清湯寡水的菜色,白芑竟有些想笑。果然菜色減半——不僅碗數減半,連烹飪的水平也減半了。這位御廚嬤嬤倒是直爽,打擊報復得明明白白。
她拿著筷子撥了撥焦黃的菜葉,要是有壺酒倒是可以湊活湊活,起身向門口走去,想要喚來杏兒姐。
如今她在千金閣裡的行動已經沒有安排機甲人監視,和杏兒等幾位宮娥更是相處得如同姐妹。伸手剛要推開房門,便聽見身後吱呀一聲輕微的響動。
有人翻窗而入!她的手頓在半空,耳朵機敏地捕捉著室內細微的聲音,而後猛地回頭。
一襲皓雪白衣稱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位少年臉色更加清雋,只見他眼底帶著捉摸不透的神采就這樣立在她的身前,微微低頭俯視著滿臉愕然的白芑。
錯愕過後的白芑頓時欣喜萬分,莫名的緋紅爬上臉頰,竟有些口齒遲鈍:“你,你,你怎麼來了。”
兩人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白芑甚至聞到少年身上特有的熟悉的氣息,恍惚間自己不爭氣的心跳聲猶如脫兔般直蹦而出,都能清晰地傳入對方的耳中了。
楚文歌嘴角上揚含著一抹笑意,同時毫不含糊地反問:“我不來,你打算在這裡當一輩子廚娘?”
幾日不見,話竟變多了,還懂得反問了。白芑被這樣直白的目光盯著面紅耳赤,十分侷促,少女的嬌羞之態在楚文歌眼中更是顯得可愛非常。
時間就像被無限拉長了似的,空氣裡的一切就這樣靜止了。
“你不來,我就在這裡當一輩子廚娘。”寂靜的空氣中,白芑突然冒出明顯帶著責怪的話語。
“......”楚文歌原來還是那個楚文歌,竟不知如何接下這話頭。
“你怎麼現在才來。”白芑努力使自己小鹿亂撞的心平穩下來,抬腳向桌邊走去。剛剛跨出步子和楚文歌擦肩之時,她的手腕便被握住了。輕輕的,沒有用任何力量,就這樣用手指帶著,一股電流像是透過這略微有些涼意的手指擊中了她的心房,她本已漸漸平復的心瞬間又開始狂跳不止。
“讓你久等了。”楚文歌的話語,極輕極低,卻又極好聽,緩緩落入白芑耳中。
“叩叩叩——”就在這曖昧又甜膩的氣氛包圍著屋內倆人時,突然傳來了一陣不合時宜的叩門聲,緊接著是斟旭皇子難得的很有禮貌的問候:“白姑娘,歇息了嗎?”
啊?!他怎麼突然來了。白芑第一反應竟然是反手拉上楚文歌在屋內慌亂地尋找躲藏的地方。最後,被白芑強行塞入床上被子裡的楚文歌一臉茫然。
“白姑娘?”門外再次傳來疑問。
“我,我歇下了。”說著白芑和衣快速掀起被子也鑽了進去。
斟旭奇怪地立在屋外看了看天色,身後跟著打算入屋收拾碗筷的杏兒。只聽杏兒說道:“白姑娘,我可以進去收拾碗筷嗎?”
“不,不用了。”
被子裡楚文歌被蒙得面色潮紅,呼吸沉重,白芑和他緊緊靠在一起,陣陣少女的清香讓他思緒混亂,連思考都變得遲鈍,以至於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被這樣強行隱藏起來。
斟旭似乎並不想就此離去,於是杏兒再次開口說道:“姑娘,還是讓我進去幫您收拾收拾吧。”說著便在斟旭的示意下推門而入。
白芑緊張地拉高了被子蓋住脖頸處,生怕來人覺察出異樣。跟在杏兒身後的斟旭眉頭微蹙,真的歇息了?
剛剛他還以為......不對,當他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遍屋子時,發現桌上所有飯菜分毫未動。剛想詢問卻也馬上知道了原因:“誰給白姑娘送來這樣的飯菜!”
濃烈的怒火蹭地冒出,嚇得杏兒瞬間跪地:“不,不是我。”
白芑見狀趕緊替杏兒解圍道:“沒什麼,是我想吃點清淡的。”
“是嗎?”斟旭懷疑地看向她。白芑的身子又往被子裡縮了縮,突然感覺到抓著被角的手被另外一隻沁著微汗的大手輕輕抓住,放到了被子裡。她的心就快從嗓子裡蹦出來了,但面上還是保持住了冷靜:“皇子殿下,我已經歇下了,你這樣闖進來不大好吧。”
被白芑一番搶奪質問,斟旭尷尬地側過臉。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當初這丫頭是自己抓來的刺客,想要如何戲弄都覺得無傷大雅,現如今白姑娘是來幫他平定宮亂的上賓,他這樣確實不妥。
“我是來謝謝你為我做的那些糕點。”斟旭避嫌地看向窗外說道。
被子裡白芑的手被重重的握緊,而且那隻握住她的大手還隱隱施加的力量。楚文歌這是要表達什麼?
“那些糕點我原本是做給杏兒他們的。呵呵。不知道你宴請客人,被御廚嬤嬤自作主張送了上去。”白芑儘量使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解釋道。
“啊。”忍不住一聲輕呼,她的手被更大力的抓緊,楚文歌故意的!
“怎麼了。”斟旭聽到她的低呼,緊張地轉了過來。
“沒事,沒事,皇子殿下不如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