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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振起疑

摩雲飛舟上,數位世家子弟正對著激鬥之中的季懷憂與紀飛霜指指點點,對二人的劍術掌法進行品評。

“那是……五獄三焓氣?”見紅霧瀰漫,所過之處,鐵石都為之融化,鄭元康不禁疑惑出聲。

他身旁是一位馬臉青年,手搖摺扇點頭道:“不錯,正是五獄三焓氣。這門神通只有火行真煞才能修行,一旦修成,便可放出能夠熔金蝕鐵的高溫霧氣,陰神修士也極難抵擋,我看飛霜兄已經贏下了這場賭鬥。”

下一刻,季懷憂取出清風符稍作抵擋,然後駕著浮雲飛舟繞了個弧線,飛向紀飛霜的肉身所在,幾發劍氣就逼迫紀飛霜只能回到肉身進行抵抗,放棄使用五獄三焓氣。

“咳咳,無妨,就算不用五獄三焓氣,飛霜兄也能輕易拿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接下來的發展卻與他的預判相反,紀飛霜沒能拿下季懷憂,甚至陷入了苦戰,在季懷憂的步步緊逼下,他無法取出法器,只能憑藉不太熟練的巽風闢地掌法與之周旋。

所幸,隨著掌法的熟練度逐漸上升,紀飛霜也漸漸挽回頹勢,甚至有好幾次機會可以伸手從法器囊中取出法器來。

然而不知為何,紀飛霜卻沒有去取法器,只是眉頭緊皺,繼續與季懷憂見招拆招。甚至,在後續的對打中,紀飛霜佔據了上風,卻遲遲不敢進攻。

“怎麼回事?飛霜兄為何不切他中路?”以空手對刀劍,自然要避其鋒芒,擊其臂膀。

“這你就不懂了吧!飛霜兄這是手下留情,不想給他留下太深的心理陰影!”

這話說的周圍人紛紛點頭,遠處的戚真人聽了,不禁側目,然後微微搖頭。以他的眼力,自能看出季懷憂才是真正佔了上風的人,紀飛霜看似掌法舒展,實則束手束腳,一舉一動都在對手的預料之中,被牽著鼻子走。

紀飛霜也有同感,季懷憂用的還是同一套劍術,十幾式劍招已經重複了幾遍,給他一把劍,他都能用出這套不知名的劍法來了。

然而不知為何,明明季懷憂用的是同一套劍術,給他的感覺卻全然不同了:光明正大的劍招看上去似乎沒有那麼光明正大,背後藏著陰險狠辣的變招,陰險狠辣的招式則一改往前,變得平鋪直敘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就算一時佔據上風,能夠騰出一隻手取出法器,紀飛霜也懷疑那是對手有意為之,一旦他真的伸手去取,季懷憂就會如雷霆霹靂一般斬斷他的手臂。

相較之前要稀疏得多的劍氣,也很是可疑。在他的感應中,季懷憂分明真氣充盈,遠沒到要節省真氣的地步。

所以,他是打算認輸?只是礙於顏面,總要打上數百回合,才能乾脆利落地承認敗績?

這樣一想,紀飛霜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若是常人有了這樣的想法,只會覺得是異想天開,立刻拋之腦後。但紀飛霜此刻卻非常認真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並在心中列出了一條條論據去支撐自己的觀點。

每一條論據,像是他出身世家大族,無人敢於他爭勝,季懷憂出身平民,不敢與世家相爭,一旦列出,就更加堅定他的看法。

與此同時,也有無數相反的論據出現,比如季懷憂若是想認輸,之前就可以不籤契書,季懷憂若是想認輸,現在已經可以認輸,但他始終沒有認輸,諸如此類的想法雖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卻顯得離奇地蒼白無力,根本不足以推翻他的想法。

在這樣的狀態下,紀飛霜的看法——季懷憂打算認輸,只是礙於顏面,需要自己給個臺階下——越發堅定了。

他開始思考如何給季懷憂一個臺階。

直接小聲告訴季懷憂,他已經明瞭一切?不行,有還丹真人在監視著,若是有逼迫對手投降的嫌疑,哪怕是他也要受到訓斥。

掌法中讓出一個破綻來,讓季懷憂打到自己,再蓄力反擊?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先讓季懷憂隨意攻擊好了,反正他除了護體真氣,還有數枚攝靈回真玉佩。

每一枚攝靈回真玉佩都能抵擋必死攻擊一次,這樣算下來,紀飛霜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輸。

若非規則禁止使用高階法器,他還有還真玉佩可以佩戴。還真玉佩甚至能夠抵擋還丹真人的全力一擊,放在那裡任由陰神修士用神通道術轟擊也要大半天才能轟破。

不知不覺,紀飛霜的掌法變慢了,心思也放鬆了下來。

季懷憂嘴角上揚,劍光沒有跟著放慢,而是依舊如水銀瀉地一般,磨損著紀飛霜的真氣。

紀飛霜的異樣舉動皆歷歷在目,季懷憂明白,那是“振起疑”發揮了作用。

按照《正信決疑經》中的說法,天何不可下?地何不可上?草何不可謂之木?木何不可謂之草?牛生卵,雞有胎,蛇百足,馬生角;鐵魚生羽,何知不如銅人之毛?翁仲流血,何知不似金狄之淚?蟻有大九洲,腹中之蠑螈別有日月。吾以意疑之,即必有矣,是當吾前之必有者,皆可疑也。

世間萬物,人間萬事,都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不能隨意下定論。

正所謂,真者自疑,真疑不破。實際上所有人也都會有疑惑、懷疑的想法,只是這些想法時隱時現,甚至被常識壓抑起來,難以被自己發現,也難以被他人發現。

而振起疑就是透過喚醒對手心中的疑惑,使人做出錯誤的判斷,從而走向敗局。

就在與紀飛霜對戰的數分鐘裡,季懷憂透過幻形真煞將自己的一絲疑惑之意悄無聲息地散佈出去。

陰神感應極其敏銳,紀飛霜察覺到這絲疑惑,卻在幻形真煞的偽裝下沒有注意到這疑惑來自何處,又或者,這本就是他自身早已有之的疑惑。

季懷憂答應紀飛霜的賭鬥,在紀飛霜看來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紀飛霜的大腦自然而然地開始思考隱藏在背後的其他可能性,於是在季懷憂的引導下,得出了一個極其錯誤的觀點,進而採取了極其錯誤的措施。

面對接連攝來的縱橫七道劍氣,紀飛霜忽然雙手收回腰間,蹲了個馬步打算硬抗。

如此良機,季懷憂也不會錯過。他也有預料到紀飛霜身上有護身法器,故而出手就是一個大招,又掀起了一張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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