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薛寂幽深銳利的目光彷彿刺穿了皇帝不堪一擊的外表,看出了皇帝的心思,眼底的冷意更濃,嘴上卻是軟言寬慰起皇帝:“皇上放心。”
“臣是絕對不會弒君的。”
“太子也不會。”
“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好好養病。”
“臣就不叨擾皇上了,先告退了。”
薛寂還煞有其事地對著龍榻上的皇帝躬身行了一禮,就這麼轉身離開了,任由袁渙的屍體就這麼橫在地上。
殿內一片死寂,只剩下皇帝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皇帝實在控制不住,忍不住就朝暈倒在地上的袁皇后看去,袁渙的頭顱就靠在她肩頭,雙眼瞪得極大,死不瞑目。
皇帝的身子簌簌發起抖來,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熟悉的難耐與痛楚,那些看不見的螞蟻又在血管裡爬動,齧咬……
皇帝再也顧不上薛寂了,雙手在身上用力地抓撓起來,留下一條血痕,嘴裡喊著:
“高廉!”
“朕要九元丹!”
“給朕九元丹!朕好難受……”
然後,回應他的是一片沉寂。
高公公沒有出現,其他人也沒有出現。
薛寂從含涼殿出來,獨自一人停在前方的空地上——之前袁渙帶來的下屬以及守在這裡的錦衣衛全都消失不見。
他仰首望著夜空中的那彎銀月,一動不動地靜立著,月光映照下,那濃烈妖豔的五官精緻得彷彿一尊玉像。
忽然,他臉色一變,身子繃緊如拉滿的弓弦,轉身朝含涼殿的屋頂看去,厲聲問道:“誰?”
飛簷翹角上,一個纖瘦的黑衣少女蹲在琉璃瓦鋪就的屋頂上,她撥弄了下被夜風吹亂的髮絲,束髮的絲絛牽動末端的鈴鐺,發出“鈴”的一聲。
兩人遙遙相望。
薛寂一下子又放鬆了下來。
“哥哥……”屋頂上的宮淼輕輕地喚道,“你是哥哥對不對?”
她髮帶上的這枚鈴鐺是哥哥送給她的,哥哥肯定認出了她。
還有那一天,周圍明明沒有槐樹,她卻莫名地過敏了,噴嚏不斷——這世上知道她對槐花粉過敏的人不超過五個,哥哥就是其中之一。
薛寂眸色漸深,才剛啟唇,一個小內侍忽然疾步跑來,氣喘吁吁地喊著:“督主,不好了!”
“京城出事了!”
氣氛一凜。
薛寂轉頭望向了京城的方向,一拂披風,道:“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