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報警了……”阿全突然看到掉在地上的車鑰匙,忙伸手撿了起來說,“我自己去找包頭強。”
“阿全!”老九在後面又喊了幾聲,但阿全已經跳上車行的小貨車開啟了卷簾門,老九拍著車窗喊了兩聲,阿全也沒聽見他喊的什麼,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包頭強現在在西區開了幾家遊戲機房,每天沒事就蹲在樓上看監控,看到有小偷小摸不老實的就叫上來教訓一頓,日子過得還挺悠閑舒心,所以當他把腳擱在桌子上晃著椅子在看監控裡那個偷偷從機器裡摸遊戲幣的小子時,根本沒想過阿全會在這時候沖進來。
“他大爺的。”包頭強差點直接從椅子上翻下去,忙用腳撐了一下地坐穩了,“誰這麼不長眼睛,沒看見大爺……”
“七七呢?”都沒等包頭強把牢騷發完,人已經被從椅子上拎了起來。
包頭強這才看清楚眼面前的人,本來要發的火突然冷卻了一樣,變成了尖銳的冰淩,“喲,這不是全哥嗎,好久不見啊,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坐坐?”
“我問你七七呢!”阿全用力拽了一下包頭強的夾克領口,卻被包頭強一把推開了:“什麼七七,我還八八呢,誰知道你說的什麼鬼。”
“我看見的……”阿全要再靠近的時候,被包頭強的人攔下了,“我看見你的人把她帶走的,你有膽做沒膽認!孬種!”
“誰?”包頭強皺著眉頭扭頭看了看身旁的人,那小跟班立刻湊上來跟他嘀咕了幾句,包頭強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扭頭看著阿全,“那是你的妞?嘿,要不說冤家路窄了……這也算是報應了。”
包頭強忽然推開手下人走過去在阿全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一下,緊接著抬起腳朝著阿全的肚子猛踢了過去。這一下沒有防備,被踢得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的阿全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才手撐著地跪下了。
“你當年把老子打廢了現在自己泡妞泡得倒爽啊,我是不知道那是你的妞,知道我他媽絕對不會就這麼把她扔倉庫裡算了!”
“……什麼倉庫?”阿全抬了抬頭,冷不防被鍵盤在臉上砸了一下,差點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別自作多情了,你現在在老子眼裡連個屎殼郎都算不上。”包頭強蹲下身子揪著阿全的領子把他拽了起來,“老子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你那妞得罪了什麼人自己不知道嗎?人家讓我給她點顏色看看我也算下手輕了,早知道是你的人我他媽怎麼都得給你打個蝴蝶結送過去……哎喲。”
包頭強捂著腦袋往後坐到了地上,沒等回過神來阿全已經壓到他身上,手掐著他喉嚨吼著:“你把她藏哪兒了?誰讓你這麼做的……”
“你掐死我啊,掐死我試試……倉庫裡沒水沒糧的,看你那妞能不能撐得過一個星期。”包頭強忽然大聲笑了起來,趁著阿全走神的間隙,膝蓋一頂就把他從身上掀了下去。
所有人突然都戒備起來,但阿全卻沒再撲上去跟包頭強扭打,而是起身後朝著翻倒在地上的椅子踢了一腳之後,就轉身走出了遊戲房。
“去你的。”包頭強伸手摸了一下嘴角的血,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在倉庫。”出了遊戲機房阿全徑直就跳上了車,電話一直在口袋裡響,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趙允軒。
“什麼倉庫?”趙允軒跟著問了一句,“哪裡的倉庫?”
“我要是知道要你們這些警察幹什麼!”阿全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盤,喇叭發出了刺耳的鳴笛聲,趙允軒在電話那頭愣住了,刺耳的尖叫聲也漸漸讓阿全冷靜了下來,幾秒鐘後他說,“我只知道在倉庫,包頭強不會再說是哪個倉庫了……他說不是他的主意,是有人讓他這麼做……我不知道七七得罪了誰……允軒,我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你不是警察嗎?你不是能除暴安良嗎?你幫幫我,幫我救救七七……”
趙允軒許久都沒說出話來。是啊,他不是警察嗎,他不是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嗎?
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他除了在電話這頭聽著阿全無力的求助聲之外,什麼都做不到呢?
“趙允軒。”長官在他身後喊了一聲,允軒急忙掛了電話轉身朝上司敬了個禮,那長官問道,“你說的被綁架的那個女孩子,我們從人口庫裡查不到,你能不能再詳細一點?”
“好……她是我奶奶福利院裡的孤兒……”趙允軒有些語無倫次。他知道如果阿全在,一定又會暴跳如雷,但是沒有辦法,所有的事都要按程式來,他不能跳過所有的同事一個人去找人,更不可能開著警車滿世界亂闖亂抓。
他也想找到七七,但是他沒有辦法。
——去找三爺。
結束通話電話,老九的聲音又在阿全耳邊回響起來。
去找三爺……去找孟軍山……他會幫你,他有能力幫你……
阿全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手裡的電話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樣,螢幕被按亮了,鍵盤就在眼前,但他不知道孟軍山的號碼,他更不知道這時候該去哪兒找孟軍山。
“九叔……”電話終於還是接通了,阿全用額頭抵著方向盤,閉了閉眼睛說,“我去哪兒能找到孟三爺?”
孟軍山放下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他起身合上檔案正打算拿外套的時候就聽見助理在門口一路喊著“對不起,您不能進去……”一邊就朝著門口來了。
拿外套的手頓了頓,孟軍山一抬頭就看到了玻璃門外的年輕人。
“孟先生,他……”助理一臉慌張地看著他。孟軍山卻沒有生氣,只抬了抬手說:“你下班吧。”
阿全的眼睛很紅,但看得出來他不是哭過了,那是著急燒紅的。雖然孟軍山現在還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他知道這對這個年輕人來說一定是大事。
“出什麼事了?”孟軍山轉身從飲水機裡倒了杯水遞給阿全,阿全沒有接。他手抖得厲害,可能一路抓方向盤抓得太緊,現在整條胳膊都在顫抖,怕接過來杯子裡的水就灑了。
“三爺……”毫無防備的,年輕人就這麼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雖然有地毯,但膝蓋撞擊地面還是發出了巨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