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瀟瀟伸出手,按了按少年的肩頭,她曾經教過一些小朋友學琴,習慣性地給別人打氣道:“想來你對那姑娘用情極深,相思久了難免影響記憶,認錯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相信,有情人終成眷屬,你終有一天會找到那個姑娘的。保重!”
打完氣,瀟瀟又想開溜。
身子還沒站起來,就聽少年道:“你擦黃粉遮掩面容,就是不想讓我找到你。”
語氣中頗帶了幾分怨氣。
她不知道,他找了她有多久。
她不知道,他找的她有多麼辛苦。
她不知道,當他看到她被洪水裹挾而去,生還幾乎渺茫的情況下,即便所有人都告訴他不可能,依然千遍萬遍地欺騙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她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不知道,他在那條河畔搜尋了有多久。
她不知道,他曾翻看過多少具從那條河裡打撈出來的屍體。
她不知道,他曾經歷過多少次忍著莫大的惶恐去傾聽這樣的訊息,然後去辨認。整個過程,就好比千刀萬剮。
他害怕是,特別害怕是她。
她不知道,為了要一個答案,他都經歷了些什麼,忍受了些什麼。
她不知道,他曾查閱過多少人的文書檔案。
她不知道,他曾挨家挨戶找過她多少次。
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然而,他終於歷經千辛萬苦,找到了一個似她又不似她的浣衣局的柳瀟瀟時,心情是何等的激動,複雜與矛盾。
浣衣局裡面黃肌瘦的柳瀟瀟,只和她那雙眼睛相似,個頭相似,年紀相似,聲音相似,可膚色不像,性情更加不像。
他暗中觀察柳瀟瀟好久好久,想從柳瀟瀟的身上,捕捉一絲絲她的氣息。
可是,不像,越來越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