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抗美又好氣又好笑：“咱家又沒有馬桶，你買個馬桶刷子幹嘛啊？”

“不是買的，人家送的！而且還白給一百塊錢！”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真的！你看看。”說著話，劉萬芳掏出一張卡，“一百塊錢的手機充值卡，白給的！”

趙抗美接過來端詳半天，又瞅瞅劉萬芳，皺著眉道：“你到底幹嘛去了？”

“猜不到吧？”劉萬芳得意的道，“看房去了。”

“看房？”

“跟我一塊鍛煉身體的那個成大姐，她們家一個親戚在售樓處，拉著我們一幫老頭兒老太太去她們那兒看房，只要去的，都發一百塊錢的充值卡，而且還管頓飯呢，就是地方遠點兒，在廊坊，反正我也沒事，就當免費一日遊……”

“你有病啊！”趙抗美突然發火了，“大老遠的跑河北看房去！”

劉萬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怎麼了？我就是去看看，又不花錢還能掙錢……”

“還不夠丟人的？養個閨女，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偏偏找個外地的！你還想在河北買房，你們一家子搬河北去得了！”

劉萬芳也不幹了，抻著脖子道：“嘿！我說趙抗美！你找茬打架是吧？你要不樂意閨女找外地的，幹嘛當初不攔著啊？這會子跟我耍渾蛋，有意思嗎？”

趙抗美瞪著三角眼，恨恨的道：“都是你慣的！多少好人家都不要，偏偏找這麼一個東西！要房沒房，要錢沒錢，整天價倒貼！跟你一樣不識好歹！”

劉萬芳也急了：“你說誰啊，你說誰啊！”

趙抗美騰地站起來：“就說你！”

“吃多啦！”門外傳來孫招弟的聲音，老太太敲了敲門框，“有本事上大街上嚷嚷去！我跟你們說，甭管是誰，進了老趙家的門，就是咱老趙家的人，誰都甭跟這兒嚼舌根子，聽見沒？”

趙靜一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看父母都冷著臉，也沒敢細問。

刷鍋的時候，趙靜悄聲問母親：“媽，您和我爸又鬧別扭了？”

劉萬芳氣呼呼的道：“他神經病！”

“因為什麼呀？”

劉萬芳看了一眼閨女，沒說話。

“因為我的事兒？”

劉萬芳趕緊道：“不是，你甭瞎琢磨了，跟你沒關系。”無論趙靜怎麼追問，劉萬芳始終不肯說。

刷完鍋，趙靜到後院跟奶奶打招呼。扯了會子閑篇，趙靜問老太太：“奶，我爸跟我媽吵架了，您知道嗎？”

老太太哼了一聲：“好日子不好好過，吃飽了撐的！”

“因為什麼事啊？”

“能有什麼事啊？你爸媽的事兒，你甭跟著瞎摻和，管好你自己的事兒就得了。”

正在看電視的爺爺回過頭，指著自己的腦袋對趙靜道：“小靜，你奶奶這兒有毛病了——傻了，甭聽她胡說八道，跟爺爺一塊看會相聲，你瞧，人家這兩人說得多好——生活就像醬菜壇子，甭管你是什麼菜，時間長了都變成一個味。”

奶奶瞪了爺爺一眼：“你就光剩下臭味了！”

“臭味怎麼了？人吃五穀雜糧，還能沒個臭味？”說著話，爺爺使勁努了努，憋出一屁來。

奶奶緊皺著眉頭，拿扇子使勁往爺爺那邊扇著：“瞧瞧！給個染料就敢開染坊，怎麼不招人待見怎麼來！”

“你多招人待見啊……”

見老頭兒老太太已經基本忽略了自己的存在，趙靜只好悄沒聲的退出來，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有些忐忑的回到屋裡。趙抗美已經遛彎去了，只剩下劉萬芳一個人生悶氣，趙靜鼓足勇氣道：“媽，跟您商量點事兒啊？”

劉萬芳瞥了一眼閨女：“說。”

“我還是覺得咱們家平房親切，住樓房倒是清靜了，可是周圍誰都不認識，李偉要是出差，想找個人說話都找不著，我都想搬回來住了。”

劉萬芳盯著閨女道：“那小子欺負你了？”

“不是，他哪兒敢呢！我挺想住平房的。”

“那小子不是有本事，能掙錢麼？你們還不自己買房單住！甭老跟我們眼前晃，省得你爸看著難受！”這話回絕的幹脆利落，不留一點迴旋的餘地。趙靜當時沒說什麼，出了門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