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羊肉都是從新疆空運過來的,要給我做我也能做出這味兒來!”
“對,秘密就是這原料好!我在新疆呆的這段時間,真是開眼了,葡萄就不說了,什麼阿圖什無花果、庫爾勒香梨、吐魯番的哈密瓜、庫車的杏,還有伽師瓜、花園蟠桃,你絕對想象不到這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好吃的。”
“來饞我來了是吧?哪天我打個飛機過去,就你說的這幾樣,你可得一樣一樣的陪我嘗到嘍!”
“那多不方便,以後我要天天給你送到家裡。”
“行啊,老三!”洪欣似笑非笑的望著李正,“三日不見,刮目相看啊!你現在這牛逼吹的哞哞響啊。”
李正笑笑,並不辯解,只道:“考考你,都說咱們八零後是在蜜罐裡長大的,為啥?”
“條件好唄,這有什麼可說的。”
“什麼條件好?”
洪欣拿著木勺小口小口品著自制老酸奶,眼睛卻看著李正不說話,李正抓起盤子裡的羊排,道:“有一句話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所謂衣當然不僅是指禦寒的衣服,飯也不只是能裹腹的東西,而是指那些能讓我們提高品位、享受生活,滿足口腹之貪的好東西,比如新疆的羊肉。但這新疆羊肉顯然不是今天才有的,新疆老酸奶也不是,什麼v、皮爾卡丹都不是,那為什麼古代生活條件不夠好?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那時候的物流體系或者說交通條件不夠好,所以才有杜牧的千古名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那時候,物流是種稀缺資源,只有皇帝一個人掌握著,所以只有他能下這麼大的血本,用嶺南的荔枝博美人一笑。現在呢,雖然老百姓因為物流體系的發展而受惠良多,但最大的受益者還是那些壟斷或者控制了物流體系的寡頭們,他們就像古代的皇帝一樣,因擁有了這種稀缺資源而大發其財!”
洪欣若有所思的瞅著李正,道:“老三,你今兒這話有點意思啊。”
“我在新疆這幾個月,最大的感觸就是新疆的食物特別給力,除了牛羊肉,還有瓜果,就拿冬棗來說吧,前兩天在我哥家吃過一回,八塊五一斤,很不新鮮,吃到嘴裡都沒什麼棗味,後來我到市場上看了,有好的,可價錢也貴,三十塊錢一斤,普通老百姓根本消費不起!而新疆本地冬棗賣多少錢呢?我去過一個冬棗産地,十塊錢一公斤,也就是五塊錢一斤,這還是市場價,收購價肯定更低。所以從産地到北京,這價錢就翻了六七倍,其中的一個大頭就在物流上,如果能打通了物流這一塊,這絕對是個發財的好機會!”
看李正停下來,洪欣思忖著道:“我們家倒是有親戚在交通部,弄一兩節車皮估計問題不大,可貨到之後呢?”
李正笑了:“酒香還怕巷子深?來鳳營那兒,一卡車一卡車的貨拉進去,不出半天就賣光了。現在人們手裡有錢,溫飽已經解決了,將來的大方向,就是改善型消費——房子要換大的,食品要換好的,這個錯不了。如果價格上再有點優勢,那就更不愁沒人買!現在這問題出在哪兒啊。首先啊,從新疆到北京,最劃算的就是鐵路運輸,成本低啊,可鐵路運輸的價格是跟貨運量相關的,只有整車運才便宜,一節車廂至少裝六十噸吧,這六十噸貨就得□□輛卡車,如果一天不能全銷出去,還得租冷庫保鮮,那成本就上去了。就算一天都能賣出去,從新疆到北京,火車就得跑兩天,再加上兩頭倒騰,怎麼也得四五天,水果這東西,一天就差著一個行市,這麼幹賺了也是小錢,要麼就只能把成本轉嫁到消費者身上。”
“那你這意思,這買賣就沒法幹了?”
“所以我才要求你洪大公子幫忙啊,我琢磨來琢磨去,這個問題目前只有一個解……”
洪欣看著李正神秘的笑容,腦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疑惑的道:“你是說——空運?”
李正點頭:“只能是空運。開始得投石問路,我打算先來一卡車試試,六七噸的貨,正常走空運,成本太高,咱們完全沒有優勢,可如果能找到門路,就大不一樣了,比如說,新疆辦天天要空運貨物到北京,咱們有沒有可能蹭一點?”
洪欣沒有回答李正的問題,他抽出一支煙,李正摁著打火機給他點著,洪欣猛吸了兩口,又慢慢的把煙霧吐出來,反問道:“就這麼簡單?只要把貨運到北京,就剩下數錢了?”
“這事兒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我一個表弟,就在來鳳營搞運輸,十來年的老手了,他每天從市場裡批一車水果出來散賣,一天就掙個千兒八百的。我跟他談好了,只要下了飛機,後邊的事他負責搞定!”看洪欣仍不說話,李正接著道,“我給你算筆賬啊。還是拿冬棗為例,就算收購價五塊吧,刨去包裝、人工、冷藏和雜七雜八的費用,咱們翻一倍,十塊錢,到北京賣便宜點,人家三十,咱們二十五,一斤就賺十五,一輛中卡能拉六七噸——算六噸吧,就是六千公斤——一萬二千斤,一斤十五,一共就是十八萬,這只是一天的,就算一週只跑一趟,這一個月就是七十二萬,一年就是八百萬!”洪欣是見過世面的,可八百萬並不是個小數目。
他又猛吸了口煙,然後把煙摁死在煙灰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