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開個電話會議吧，我給你一個號碼。”李偉把他常用的公司的電話會議號碼和接入密碼發給了楊雨桐，十分鐘之後，三個人都撥進了電話會議，李正先對大林的江湖救急表示了感謝，然後簡明扼要的又把情況說了一遍，沒想到的是，大林在老家的時候就幹過水果生意，對整個流程都很熟悉，談到錢的問題，大林憨憨的說了一句：都是朋友，無所謂。

放下電話，李正先去市場管理辦公室辦入場手續，可按規定，需要提供各種資訊，其它的還好辦，最關鍵要提供原産地的産品檢驗檢疫證明，而且必須是原件，當天肯定是來不及了。

這事難不倒李正，他堅信現在這個社會，沒什麼是花錢辦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花得不夠多。

他來到最近的網咖，花十分鐘在網上搜到了十幾家□□機構，然後挨個打電話，果然不出所料，第六家說可以提供來鳳營的入場手續，談妥價錢，他打車來到位於大興的一個商貿中心。

接頭的是一個戴眼鏡的瘦子，手續都裝在一個大牛皮信封裡。

銀貨兩訖之後，瘦子主動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操著一口不怎麼地道的普通話道：“我們這裡還可以提供各種畢業證、學位證啦，要不要辦一個，算你便宜點啦。”

李正笑笑：“不要，謝謝。”說完轉身就走。

瘦子在身後追了兩步，道：“211、985都可以的啦，保真，網上可查的啦。”

李正加快了腳步，仍能聽見瘦子的聲音隱隱傳來：“可以介紹朋友過來，有好處的啦……”

“老楊，你聽沒聽我說啊。”韓露放下筷子，不滿的盯著楊雨桐。

“聽呢，聽呢。”楊雨桐趕緊滿臉堆笑的哄韓露，“中國就要進入老齡化社會，馬上會迎來醫療事業的大爆發，對麼？”

“嗯，對對，這是多好的一次機會啊！按現在的發展速度，用不了十年，咱們中國就能進入發達國家行列，啥概念呢？打個比方，你一個月掙一百塊錢，吃喝花你一塊錢，房子、汽車花你一塊錢，旅遊啥的再花你一塊錢，那你一個月還能剩下九十七塊錢，夠你再活三十多年的，換句話說啊，就是物質極大豐富，幸福指數爆棚。你想想啊，這麼好的日子，誰他媽不想多活兩年，是吧？可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你說你房子一套夠住了，汽車一輛夠開了，可這病可不管你夠不夠，它該來就會來，所以啊，到時候，一個人擁有的最多的可能不是房子、票子啥的，是疾病，因為你歲數大了，抵抗力下降了，各種毛病就不請自來了……”

楊雨桐聽著聽著又走神了，從甘肅老家回來之後，李正在自己的腦海裡總是揮之不去，在內心深處，她有著深深的自卑，無論從外形、家境、個人能力、身體狀況，她都覺得自己配不上李正，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對他的思念。今天知道他遇到困難，馬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幫他，雖然解決了貨車的問題，但她心裡還是有些放不下，淩晨五點到南苑機場接貨，飛機會不會誤點？大林會不會睡過了？裝卸貨人手夠嗎？

“老楊，這時候你應該問我啊！”韓露不滿的聲音又把楊雨桐拉回到現實。

“啊？是啊，我正想問呢……那個抵抗力下降，有各種各樣的毛病，是吧？那個到時候，到時候兒女又都比較忙……”

“哎喲，你可真是！”韓露白了楊雨桐一眼，“那老年社會的這麼多醫療問題，怎麼解決啊？答案就是——自助型家庭醫療系統的建立健全！什麼是自助型家庭醫療系統？你家就是一個小型醫院，檢查、診斷、治療、護理，全方位的滿足個人或者家庭醫療需求！你想一下啊，光中國就有幾億家庭，一個家庭至少得一套醫療系統，一套系統五萬八，那就是一個萬億規模的市場！可以說，誰佔得了先機，誰就將會是下一個百萬富翁、千萬富翁、甚至億萬富翁……”

起風了，楊雨桐有些擔心會下雨，一旦下起雨來，明天的批發市場肯定受影響，就算水果能賣出去，估計價錢也會打個折扣……

“你看看，這就是我們公司的《全民醫療保健工程》，”說著話，韓露遞過來一個小冊子，“一整套醫療方案賣五萬八，我能拿到內部價——五折——兩萬九，轉手賣出去，你就能掙三萬！而且你還能發展你的親戚朋友啊，公司內部的政策是，你親戚朋友賣出去的，也算你的業績，比方說他們掙三萬，公司還獎勵你五千，如果你的親戚再發展了一個親戚，那個親戚賣出一臺去，還給你提兩千！你想一想，別說多了，就算你發展了五個親戚，他們一個人一個月賣一臺裝置，你一個月就淨剩五萬！”

“露露，這是傳銷啊！”楊雨桐脫口而出，說完了又有些後悔，自己說的太直了，怕韓露承受不了。果然，韓露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憤憤的道：“懂不懂啊，就胡說八道！我們這是直銷，跟傳銷有本質的區別！我們這都有國家認證的，正規的公司，合法的營銷模式！啥是傳銷？屁毛沒有，一塊石頭都能賣幾萬塊錢，那是傳銷！我們有産品，而且是高科技産品，怎麼能是傳銷呢？”說完，彷彿仍不解氣，她端起盤子，把小半盤土豆絲都倒進自己的碗裡，大口大口的撥拉著土豆絲米飯。

“露露，我錯了。”楊雨桐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韓露身上，她思忖著道，“你們是直銷，不能叫傳銷。”

“嗯，孺子可教！說實話，就因為咱們是這關系，我才把這麼好的發財機會告訴你呢！”

“謝謝！讓我想一想啊，這個産品的定價是五萬八，內部拿貨是兩萬九，如果是下線賣的，還能再提五千……”

韓露不高興了：“你怎麼還下線下線的！我們又不是傳銷，我們那是發展下級代理，就跟國代、省代、市代是一個道理，不是什麼下線！”

“對對，下級代理。下級代理賣了再提五千，下下級代理再提兩千，這麼算下來，公司最多也就能剩兩萬二，這兩萬二總還要有利潤吧，再加上各種公司運營、市場宣傳，算下來，成本也就一萬多或者幾千，幾千塊錢的東西要賣到五六萬，真的有人會買麼？”

韓露嗤地一聲笑了：“老楊，不是我說你啊，你這個問題太幼稚了！先跟你普及一個最基本的常識啊，商品的價格不是由成本決定的，是由市場！課本上教給你價值決定價格，那都是扯淡！一個aphone，剛開賣的時候在黑市炒到一兩萬，成本是多少？不到兩千！那錢都誰掙了？不都是中間環節掙了嗎？我們這也是一樣的，瞄準的是大眾需求，走的是高階路線，推動的是人類進步。”

楊雨桐有點聽糊塗了，到底這是要走高階路線，還是大眾需求，不過，她很確定，現在無論說什麼，韓露是都聽不進去的，弄不好還適得其反。於是她道：“露露，那這個《保健工程》先擱我這兒，我先學習學習，好不好？”

韓露興奮的道：“當然啦，你好好看看！我們週末還有課，你來聽聽，我們公司可多牛人啦，都是有錢人，有一個胡老師……”

韓露離開的時候，心情很舒暢，出了楊雨桐住的院子，就迫不及待的打電話：“高老師，跟你彙報一下哈，我這馬上就能發展成功一個下級代理，你得給我留我一套啊！回頭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