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麼樣?見著政府的人啦?”
雷雲沒說話,撤了爐封,伸著手在爐子上烤著。
“不順啊?”鄭玉文說著話坐起來,大概牽動了什麼地方,馬上捂著胸口皺起了眉頭,她卻仍堅持著往床下挪,一邊道,“外頭寒天凍地的,你先喝口溫和水。”
“我是八四年進去的,對吧?”
鄭玉文趿著鞋下了地,道:“怎麼又提起這茬了?”
“八四年,零九年,二十五年了。”
“是,一晃咱都老啦。”
“你閨女今年整二十五,是吧?”
正在倒水的鄭玉文手一哆嗦,開水澆在手上,疼得哼了一聲,道:“二十四。”
“不會碰巧是周歲吧?”
鄭玉文捧著水杯過來,強笑著道:“你今天怎麼啦?”
雷雲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然後盯著鄭玉文,冷冷道:“你打算瞞我到啥時候?”
鄭玉文不看雷雲的眼睛,脫了鞋,捂著胸口一邊往床上爬一邊道:“我有什麼可以瞞的,我能瞞你啥啊。”
“雨桐是我閨女,不是瘸子的種!”
雷雲的聲音並不大,卻像一個晴天霹靂,把鄭玉文震得渾身一抖,她顫聲道:“你瘋了吧。”
雷雲的臉被那爐火映得通紅,他幾乎一字一頓的道:“咱們村,只有我們一家是從山西洪桐縣大槐樹底下逃難過去,我們這一支小拇腳指頭上的指甲多一塊,這個記號造不了假!”
鄭玉文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喃喃道:“我心口疼……疼得厲害。”
“說中你的心病了?哈哈……”雷雲在笑,臉上卻根本沒有一絲笑意,“姓鄭的,我跟你啥冤啥恨?你讓我背井離鄉,幾十年回不了家也就算了,親閨女你都不讓我認,你……你就這麼恨我?”雷雲猛地把杯子摔在地上,轉回身,惡狠狠的瞅著鄭玉文。
在雷雲的逼視下,鄭玉文緩緩低下了頭,她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當年你在裡邊,要是沒有他,我們……我們娘兒倆根本活不到今天,咱……欠人家的……”
夜已經深了,李正卻一點也不困,他站在病房的窗前,望著窗外如洗的月色,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雖然楊雨桐沒有說,他也能看得出來,她一定遇到了什麼事,而且在電話裡報車牌號碼不是一件普通的事,說明她遇到的情況很危險,可她今天晚上又沒有說,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思來想去沒有結果,他給洪欣發了條簡訊:老四,幫我查查這個車牌……
過了一會兒,手機震動,收到一條簡訊,卻不是洪欣的回複,而是來自徐萍萍:我坐上回家的火車了,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