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功心不在焉的看著新聞聯播，時不時的瞅一眼擺在地櫥一角的固定電話，今天是星期六，李偉每週這個時候都會打電話過來，可今天直到新聞聯播完了電話也沒響。

李成功挪到靠近地櫥的床邊坐了，他把電話機上的蓋布掀開，抓起聽筒放在耳朵上，聽見長長的嘟聲，趕緊又放下。誰知剛一放下聽筒，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站起身來，在地櫥前來回踱了幾步，一邊踱一邊清嗓子，等電話響夠了三聲，這才趕緊把話筒抓起來。聽到對方的聲音，李成功卻有些失望：“文江啊……哦，打牌啊？我不去了，明天再說……三缺一啊？”李成功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石英鐘，“累了，真不去了，你問問三叔呢……好，就這樣。”掛了電話，李成功坐回到床的另一邊，有些心不在焉的按著電影片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集電視劇都結束了，李成功忍不住拿起電話，撥通了李偉家的座機。接電話的是孫玉秀，李成功鬆了口氣，道：“剛才是你們打的電話不？響了兩下，沒接起來。”

“不是啊。”

“哦，那可能別人打錯了。你們吃飯了不？”

“早吃了。”

“吃的啥？”

“面條。”

“哦，你沒跳舞去啊？”

“沒去，在家裡收拾收拾。”

“小偉呢？加班去啦？”

“沒有，陪著媳婦遛彎去了。趙靜血糖有點高，因為這事兒哭了好幾回了。”

“喲，那孩子沒事吧？”

“咋沒事兒！她吃的少，孩子就小嘛！沒見過這麼當媽的，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肚子裡的孩子！”

“那可不行！先天不足是大事兒，將來容易鬧毛病！你得多給她補補。”

“天天補！骨頭湯、豬腳、魚湯就沒斷過，可人家不好好吃！現在這條件多好啊，你記得我生小偉的時候不，都要生了，還在地裡幹活呢！現在這人就是嬌氣，這不吃，那不吃，挑肥揀瘦，整天淨知道往醫院跑！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查，這醫生也缺德，動不動就嚇唬人，一會兒說這個不正常，一會兒說那個不正常，弄的這孕婦整天提心吊膽的，他們說什麼聽什麼，好多糊弄點錢啊！”

“那是，醫院不就靠這個蒙錢呢嗎！你讓趙靜別老想這個事兒，我前兩天還看了一個保健講座……”

“我才不管那個呢，人家這還瞧著不順眼呢！這個趙靜也是，忒嬌氣了，動不動就哭，一點事兒也擔不了！你說小偉上班就累得夠嗆，下班到家就□□點鐘了，還得回來哄她！她整天一個人在家啥也不幹，一天到晚找事兒，你說一個女的，怎麼那麼不知道心疼自個兒的老爺們呢！把咱兒子折騰的，眼看著掉肉！幸虧我這天天骨頭湯、雞湯熬著，要不是我在這兒，準得給咱小偉折騰壞了。這個小偉也是，一天到晚就知道慣著趙靜，就好像沒見過老孃們兒似的……”

李成功聽著老伴嘮叨，心裡著急，嘴上卻勸道：“你也別跟著瞎著急，孩子生下來就好了。小正那邊呢？”

“這倆孩子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我說讓他嫂子給介紹個北京姑娘，你猜人家怎麼說？他說不娶北京的！嫌北京的事兒多，要說也是，真要再弄個像趙靜這樣的，咱還真伺候不了！我說不娶北京的也行，你哥單位也有外地的啊，他又說不讓我管，你說現在這孩子都咋想的？”

李成功想了想道：“你沒問問老大？”

“小偉也不清楚。哎——”孫玉秀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在家裡怎麼樣？腿又疼了不？”

“我挺好的！整天沒事兒就是玩唄，剛才文江還給我打電話叫我去打麻將呢！”

“你晚上別老打麻將啊！”

“我晚上不去，白天忙活了一天，晚上我還不好好歇歇啊。”

“棒子都收完了吧？”

“早收完了！今年紅薯不賴，回頭我挑點好的，讓長途車帶過去，給小偉他們嘗嘗。”

“得了吧，這兒什麼都有賣的。”

“沒事兒，挺方便。”

“還有事兒不？沒事兒掛了吧。”

“沒事了，對了，老跟你打牌的那個老馮沒了，你說咱是不是得隨點份子？”

“喲，老馮才多大歲數？怎麼死的？”

……

老兩口東拉西扯又聊了半個小時，還是老太太心疼話費，把電話給掛了。

李成功看了看錶，披了件衣服就出門了。文江家已經湊滿了一桌，四個人正玩得興起，李成功心癢的很，便搬了把凳在旁邊幹瞅著，一直到兩點多才散了 。

第二天，李偉陪著趙靜回孃家了，小兩口剛走，孫玉秀趕緊奔菜市場。

回來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到家門口她才發現自己忘帶鑰匙了，在門口轉了幾圈磨，歸根結底也沒想出什麼轍來，她倒是記著兒子的電話號碼，可大老遠的，總不能讓李偉因為一把鑰匙還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