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方之淇的身體基本已恢複了,起碼會陰處的傷口已沒有那麼疼痛了,行動起來跟正常人無異。
她打算今天辦理出院手續,退掉之前的兩室一廳,然後租一個便宜的單房,雖然顧盼盼給了100萬,但許曼麗的病還需要長期治療,醫院這個地方,不管多少錢都花得完,沒有哪個人嫌錢多的,只有嫌錢少的,現在的她必須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許曼麗自從昨天就開始住院了,估計腎髒移植手術也就在這幾天吧!方之淇想著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想到媽媽到時能健康的走出醫院,她更覺得當初自己做的決定是對的。
想到這些,失子之痛也漸漸消散不少。
突然,一道清脆的鈴聲在病房裡突兀的響起,方之淇放下手裡正收拾的東西,見屏上顯示‘霍昔辰’,微微一愣,心想:難道是媽媽的腎源找到了?想到這種可能,急忙按下接聽鍵,激動的問道:
“是不是我媽媽的腎源找到了?”
“……”
小巧的臉龐驟然罩上一層僵硬,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吧嗒”一聲,手機滑落在地上,淚水似決了堤的壩,奪眶而出。
霍昔辰帶來的不是她期待已久的喜訊而是突如其來的噩耗。
太平間
“媽!”方之淇嚎啕大喊一聲後,猝倒似地趴在許曼麗僵硬的身體上,眼淚陸續地往外淌,倒垂下來的蓬亂的頭發完全掩沒了眉額,哭聲是直直的長號.
“媽媽,你醒醒,你的外孫沒有夭折,他活得好好的,有很多人照顧他,媽媽,對不起,之前那些話都是騙你的,孩子有爸爸,他不是孽種,他的爸爸很了不起!”
“嗚嗚……媽媽,你走了,我怎麼辦?”
“媽媽,你怎麼忍心丟下我?”
“媽媽,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女孩眼眶奔瀉的淚珠有如燒紅的鋼針,一根根刺進霍昔辰的心,雖然病人的突然離世不是他造成的,可也是他眼睜睜的看著病人在他眼前離去的,這種愛莫能助讓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如果病人能再等兩天,說不定腎源就找到了,他前兩天就發動自己的關系圈為她找腎源,腎源一到,立馬親自為她做移植手術,可是他沒想到病人走的這麼急,讓他真是措手不及。
眼見方之淇哭得快斷氣了似的,霍昔辰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出聲安慰道:
“節哀吧!也許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或許她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了!”
此時的方之淇已被傷心沖昏了頭腦,聽到霍昔辰的話,她不僅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把許曼麗的死算在霍昔辰的頭上,一字一句,冷冷的質問道:“你不是最厲害的外科醫生嗎?為什麼你救不活她?”
說完,淚眼朦朧的雙眸裡攀爬著一絲恨意,就這樣死死的瞪著霍昔辰,彷彿他就是許曼麗的劊子手。
霍昔辰滿眼無辜的望著眼前責恨他的女孩,病人的突然死亡,是他猝不及防的,他知道許曼麗的病情很嚴重,眼下除了換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可是沒有腎源,他也束手無策啊!
方之淇情緒十分激動,那根理智的弦早已被傷心沖斷,望著男人一臉無辜,歇斯底裡的怒吼道,“所有的醫生都說只有你才能救活我媽媽,為什麼你不救她?”
聽她的話好像是霍昔辰見死不救似的,這讓他心裡一陣堵得慌,素來以救死扶傷為天職的他不知救活多少人,可今天聽著這樣有悖於他所作所為的話,說不難過那是騙人的。
“我是醫生,但不是神仙。沒有找到腎源,就算再厲害的醫生碰到你媽媽這種情況也是束手無策。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同時我也希望你能理解醫生的處境。”做醫生這一行,有很多事情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然也不會存在家屬鬧事一說。
霍昔辰說完,轉身準備走出太平間,他可不想呆在這裡成她的出氣筒。
不過在抬腳的一剎那,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輸入了一串號碼。
“叮鈴!”手機傳來資訊提示音。
霍昔辰回眸,瞥了一眼淚眼婆娑的方之淇,說道:
“這是火葬場的電話,希望能幫到你!”
他實在是無法做到冷漠,從第一眼見到她,便不由地對她心生同情。即使被她指責,他也做不到徹底袖手旁觀。
方之淇沒有回頭看霍昔辰,只是嚎啕大哭,哭得那樣傷心,那樣悲慟,那樣絕望,淚水依舊像決了堤的洪水似的從眼窩裡傾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