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江,我叫你一聲二哥是給你臉,”邵學昆懶洋洋地吐出煙霧,“當年你給我當馬仔,缺德事堆起來得有幾萬噸了,哪兒來臉說我髒?再者一句話,沒綁你人就是沒綁,你這麼誣賴我,虧我還念著舊情,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邵江看了眼手機:“你以為只有你有眼線,老子沒有?”
邵家家學深厚,做的一些事見不得光,防人防得很緊,不易近身安插內應,剛才他撞門時趁著保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找了三四個人渾水摸魚混進工地打探情況,只是到現在還沒回應,不過詐他一詐看看反應。
邵學昆皮肉一動,即刻掩了過去,悠然翻起桌上的檔案:“可以啊,隨便查,要是查不出來你給我跪下。”
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
邵學昆近來始終派人監視著邵江的動向,這幾天此人行蹤詭譎,行為頗為異常,後來原皓談話間提起,他才知道邵江竟然把姜鶴遠的女人綁了回來。
那女人他在醫院裡見過一次,一眼就對上了,是他中意的菜,加上邵江和姜鶴遠爭得你死我活,邵學昆也不禁躍躍欲試,抓心撓肝地想品嘗品嘗尹蔓上起來是個什麼了不得的滋味。
他如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地響,想出一則自導自演的妙計——不如把她綁來玩兒兩個晚上,自己再假裝把人救出來,最後賴給邵江,不正好是一箭雙雕,姜鶴遠不僅感激他,他還能大享豔福一場!
邵學昆深深為自己的智慧折服了。
自從出了婚禮的事後,邵江在女人身上栽了個大跟頭,這次尹蔓回來,他為了防止她再和葉蘭聯手搞鬼,分了一撥人在酒店裡將那婆娘也看守起來。邵學昆不明內情,以為他故弄玄虛,他猜不到哪裡才關了真的尹蔓,於是兩邊都派去了探子,不料兩個地方都有人,手下們唯命是從,幹脆把兩個人都帶回來了。
邵學昆從尹蔓房內出去聽說後還愣了愣:“怎麼還有一個?”
這事兒純粹鬧了個烏龍,然而人綁都綁了,不亞於旅遊時的咒語“來都來了”,費了那麼大勁兒,就這麼送回去又不甘心,索性留了下來,指不定能派上用場。
邵學昆見他一直在看手機,他沒想到邵江會冒著得罪老爺子的風險,這麼明目張膽地來興師問罪,摸不透他究竟知道了多少,終究不如他沉得住氣:“邵江,好歹我也叫過你一聲哥,大家為了錢鬧成這樣挺沒意思的,不如和兄弟聊聊?”
邵江道:“聊什麼?”
邵學昆腦子一轉:“我很好奇,萬一人真是我綁的,今天只能帶走一個,你選誰?”
燈光昏暗,七八個人圍著鋼盆無所事事地烤火,廢紙很快燒完了,還好地下室裡雜物多,有人加了點紙板進去,火苗暖烘烘一催,令人不禁接連打起了哈欠,他強打著精神問:“你們帶牌了沒?”
眾人一摸兜裡都沒有,一人說道:“我出去找人拿一鋪。”
“誒,等等,”之前朝尹蔓動手的人提議,“這兩個女的動都動不了,咱們這麼幹耗著也是耗著,都快瞪成鬥雞眼了,哪兒需要那麼多人,要不輪班吧,我們兩個先看著,等下一班你們再進來。”
另一人遲疑道:“萬一有人過來……”
“這邊那麼偏,要是過來前面人早發現了,輪得到我們?反正老大要來的話有人通知,這麼多人守著也是浪費。”
那人還有顧慮,旁邊的兄弟已搶先開了口:“老哥,你夠意思的啊!”他架著那人,“你就是膽子小,咱們又不走多遠,怕個啥?哎,哥們兒先出去喝點酒暖暖身子,馬上就回來替你們。”
大家互相攛掇著,我推你你推我嘻嘻哈哈地走了,室內就剩下兩個看守的人。
“你怎麼那麼恨她?”打人的問葉蘭,“這女的搶你男人了?”
葉蘭憤激:“沒有她我能過得更好。”
“要不我替你教訓教訓她?”他附和了一句,靠近尹蔓又賞她一巴掌,這次他手勁更重,痛得她直冒冷汗,生理性的眼淚一下浸透了黑布。
尹蔓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我得罪過你?”
燈泡對映著他臉上琳琅滿目的鼻環、唇環、耳環,閃得刺眼,男人獰笑著: “要不你好好想想?”
此人審美如此獨特,不是別人,正是在醉生裡被姜鶴遠收拾過的亮仔。
亮仔在醉生裡嗨氣球時擋了尹蔓的道,被她的逼跨過後,沒兩天就倒了大黴。那日他難得找到個腦子裡缺根弦的學生妹當冤大頭請客喝酒,性致高漲地預備在衛生間裡大幹一場,結果被這臭女人攪渾了不說,還折了好幾個兄弟。
當時尹蔓威脅他:信不信我讓你這條街都不敢進來。
亮仔沒信,後來落到醉生的王全手上,不休地被毒打了三天,打得人體無完膚,皮開肉綻,好幾次他暈過去,都以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弟兄們傷的傷散的散,還有的被弄進了局子裡,從那次後,他果然再沒能踏入酒吧街一步。
大家聽說他得罪了邵江,沒人敢收他做事,他找不錢買藥,癮來了只能拿頭狂撞牆,活得像個他媽個畜牲,直到投奔了邵學昆。
他記得自己被醉生的安保拖下樓時,對她放過一句狠話:“賤人,你給我等著。”
蒼天有眼,讓他真的等到了!
亮仔過得有多慘對尹蔓就有多恨,這女人卸了妝,他一開始沒認出來,然而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居然就這麼遇見了那個把自己禍害成這樣的伊喬?!機會從天而降,此仇不報非君子,他恨不能沖上去對她拳打腳踢,奈何周圍一雙雙眼睛看著,亮仔只得將欣喜憋在心裡,不痛不癢地借機釋放難耐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