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澈盡責地傳話:“他非要見你。”
“不見。”
“江哥說見不到你他就自殺。”
尹蔓波瀾不驚:“讓他去死。”
五分鐘後,邵江被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架過來,他取了氧氣罩,白衣天使尾隨著隨時準備搶救,他確定心心念唸的人安然無恙,終於放下心,嘴唇翕動,奄奄一息地出聲:“我不行了……”
尹蔓嘲弄道:“禍害遺千年,你活得好著呢。”
邵江被她罵得很高興,比了個口型:“謝謝。”
姜鶴遠提著飯盒過來恰好看見這一幕,他擋住邵江的視線,眾目睽睽下,尹蔓親暱地抱住他的腰:“今天吃什麼?”
“豬血,清清肺。”
大宛竊笑不已,她雖然不喜歡姜鶴遠,但更討厭邵江。邵江氣得快暈死過去,幽怨地看著他們卿卿我我,想發火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還有待繼續觀察,醫護人員怕他出什麼岔子,忙不疊把這尊大佛送走了。
尹澈和大宛先後告辭,病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姜鶴遠說道:“等再過幾天醫生說可以在家休養了,我們就回雲市。”
她不假思索:“好。”
姜鶴遠每日送來的飯都是特地吩咐廚師做的,營養均衡,尹蔓吃得津津有味,他翻著報紙,卻半個字都看不進去,把報紙扔到一旁:“他為什麼對你說謝謝?”
“嗯?”她反應了兩秒,“他有病。”
尹蔓圖省事,沒有主動說在地下室裡她掉頭回去救了邵江,她怕姜鶴遠多心。
邵江一清醒就開始雞犬不寧,他們住同一層住院樓,串門很方便,從他能喝下第一口水起,沒事兒就賴在尹蔓病房裡死活不走,大部分時間都像烏龜一樣趴著,露個腦殼出來欣賞尹蔓。
尹蔓背單詞背得專心,姜鶴遠不愧是嚴師,找了些英語歷史的書冊給她,學習需要慣性,免得生疏了回去再撿起來浪費時間。
她背完一個章節,活動了下脖子:“你老婆呢?”
“死了。”
“……”
尹蔓道:“葉蘭呢?”
他只能用氣息講話,說不來太長的句子,阿三成了他的專職翻譯:“蘭姐在另一層養傷,江哥不讓她過來。”
葉蘭肚子裡的孩子沒有大礙,尹蔓聽尹澈提起才知道放火的人是亮仔,當天就被抓了,這次邵學昆做得太過分,不僅事情敗露,還徹底得罪了姜鶴遠,老爺子趕在他追究前將邵學昆一頓家法伺候,前兩天剛被慘兮兮地押送回澳洲,竹籃打水一場空,就此在國內失了勢。
尹蔓看看掛鐘,年還沒過完,姜鶴遠分身乏術,不能成天守著她,通常十二點左右才過來,還有一個小時。
邵江有氣無力地說:“別看了,他來了又要把我趕走。”
邵江的命是真硬,自從他在火場中死裡逃生,不知是身體不好蹦噠不起來還是怎麼的,一改往日的蠻橫,裝可憐裝得爐火純青。
他扯過阿三碎碎唸了幾句,阿三洪亮地轉述:“小蔓,我被壓住時以為我必死無疑了。還好你救了我,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死!”
尹蔓:“……”
她合上書:“你現在去死還來得及,我相當樂意。”
阿三作為一個合格的複讀機,把邵江的死皮賴臉模仿得惟妙惟肖:“我為什麼要死,我這條命是你撿的,一定得好好珍惜。”
尹蔓:“別想太多,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會救。”
“那你為什麼哭成那樣?”
姜鶴遠沒有問的話,邵江替他問了出來。
尹蔓沒理他,她想說,我不是為了你而哭。
在驚心動魄的烈火中,她揹著他逃生的時候,滅頂的無奈與委屈像荒草被火燒成漫天灰燼,落下一地悲涼。
因為這無法抗拒的命運。
但她沒有說,說了邵江也聽不懂,只會一廂情願的認定她在找藉口,她懶得和他糾纏不休。
邵江以為她預設了,愈發得意:“你就自欺欺人吧。”
門被推開,姜鶴遠面沉如水,走進來冷聲道:“你自己走還是我叫人來抬你。”
邵江高傲地趴著,讓手下把自己抬走了,走前不忘刺激姜鶴遠:“你看,我說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