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長樂

長樂

刺骨的寒從頭把花紜澆了個透,將她從半昏半死的狀態拉了回來。

她猛地睜開眼睛,脆弱的瞳仁連燭光都受不了,眯著眼睛,顫抖地抱住了自己。

花紜大腦一片混亂,她被大量的蒙汗藥迷昏了,睡了很久,夢裡有刺啦刺啦的響聲,像刀刃摩擦;還有沖天的腥味,猶如踢翻了鐵水。昏過去的時候她感覺時冷時熱,還聽見寒風呼嘯過耳。她現在渾身哪裡都疼,冷得直抖。

“太後娘娘。”

這聲音陰柔又稚嫩,花紜覺得熟悉,懵然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少年。看清帳中韃剌風格的裝飾與那人的臉,花紜訝異地張了張嘴,頓時就明白了一切,竟“咯咯”地笑了出來。

李見曄哪想到太後見他居然笑得這麼諷刺,跟良家婦人笑煙花柳巷裡的娼妓一般!李見曄陡然升起一團怒火,又舀一瓢冷水潑到花紜身上,怒斥道:“別笑了!”

他越是氣急敗壞,花紜就笑得越大聲。她渾身濕透,四下漏風的帳子簡直要把人凍成冰溜子。她揩了把臉,將黏在臉上的碎發撩到腦後,抬眸盯著李見曄,桃花似的眼睛笑起來就像兩彎月牙,瞧著是笑靨如花,實則冷透了心。

“為何不笑?”花紜雙手撐著地面,脊骨斷了似的疼,強忍著站起身,原來她與李見曄差不多高。

她憐愛地看向少年,惋惜道,“笑你天真啊。因為恨哀家與掌印選你當質子,不惜在蠻人胯||下承||歡,借胡哈拿的手好了大一盤棋,最後竟只為要我與沈鶴亭兩個人的命。長樂,你可知這是叛國?”

“叛國”二字猶如尖刀刺進李見曄心裡,他憤然伸出雙手沖向花紜,結果還沒摸到她脖頸,就被花紜一腳踢開。

李見曄哪想到太後一個被蒙昏了一整晚剛醒過來的女人,竟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這一腳踹得不輕,李見曄倒在地上直吭氣。他捂著胸口,啐了花紜一口:“偽善!你與沈鶴亭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衣冠禽獸!就因為我沒爹沒娘,你們就拿我當軟柿子捏。宗室子弟多的兩隻手數不過來,你們為何一定選我!”

花紜隨手拎起一件臭了的狗皮氅衣披在肩上,稍微能抵禦一部分寒冷,她打了個寒噤,腹部的疼愈發明顯,像有隻手伸進她肚子裡,抓著髒器往下拽。

她捂著小腹,睨著李見曄的娃娃臉痛惜道:“為什麼要選你?選別人他們若都像你一樣逼問哀家,哀家怎麼答?挨個搜羅他們的缺點給自己當藉口嗎?”

“少裝了,你與那死太監狼狽為奸合起夥來欺侮我,狗東西們!”李見曄大聲罵道。忽然他不服氣地站起身,焦急地在帳中徘徊尋找什麼。

花紜看著他轉圈,悄悄摘下了頭上的銀簪子。銀簪很短,不過兩寸長,藏在發間很難被發現。但簪中藏有劇毒,一旦刺入人體,五步之內取人性命,是娘留給她的護身符。

李見曄罵她的話她都不反駁——李見曄罵的對,她就是覺得他無父無母,送出去定然心甘情願忍這十年。而且李見曄年紀小,十年歸來也不過二十三,人生的路還長,當十年質子又如何?

花紜冷聲道:“哀家確有私心,但你長樂又高尚到哪去?無父無母難道就是你吃朝廷俸祿但一輩子逃避責任的理由?好啊,那哀家不選你當質子,難道就會放任你一輩子當個閑王?如果那樣哀家一定廢了你的爵位。”

“毒婦!”李見曄踢開地上的雜物從地毯下抽出一把長刀,轉身用刀尖指著花紜的鼻子罵,“你蒙騙我,明明說不會再送我去韃剌,轉頭就跟那沒根的東西盤算著怎麼把我送回去。你言而無信!枉我還信過你!”

那把刀長近乎兩尺磨得錚亮,想來是故意放這的。適才那一腳踢得李見曄提高了警惕,他一直與花紜保持較遠的距離。花紜只有一把短小的簪子,身體又不比平時爽利,胳膊都沒什麼力氣,跑也跑不動,要想近李見曄的身十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