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南賢

在交承所賣身的大多是外族人,幾文錢就能帶一個娼妓回家。便宜得就是街頭討飯的叫花子,給交承所洗兩天碗也能“風流”一把。

又過了幾天,谷優摸清了喬盛往交承所跑的規矩:每隔一晚去一趟,子時去,醜時回。

喬家那可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即便喬盛現在丟了差事,也掏得起去百花樓吃花酒的錢,沒必要去交承所這種腌臢之地。何況錦衣衛都知道他沒有斷袖之好,往那地方去絕對另有所圖。

薛桐估摸著日子,在喬盛再一次去交承所之前趕到了喬家祠堂。這回他要親自跟喬盛去交承所,看他到底要幹什麼。

子時,喬盛果然又出門了。

薛桐與谷優一左一右,一路尾隨喬盛,來到了城西。這裡住戶都是外來的流民,很多在鄞都的戶籍名冊上連姓氏都沒有,幾乎沒有像樣的屋子,將草蓆蓋在房樑上就是一間“房”,所謂的“街”就是草棚與草棚之間的間隙。

喬盛似乎察覺到有人跟蹤,進了城西之後故意繞路,薛桐、谷優二人很快就跟丟了。

好在遇見了郭圍,這幾天他把城西走遍,帶著薛、谷二人來到了交承所。

薛桐看見“交承所”的樣式,有股自己下地獄的錯覺。

整個交承所連個房蓋都沒有:棺材板往地上一擺,展開一塊破布鋪上,就是一張榻。這樣的“榻”得有十來個,露天放著,白白的月光映在黑黝黝的面板上,男人粗野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薛桐怔然瞪著那些揮汗如雨的人,只覺如鯁在喉,胃裡是翻江倒海。他在鄞都這麼多年,若非親眼見到,他都不相信鄞都還有這樣野蠻、骯髒的地方。

薛桐嗅了嗅交承所的味道,除去穢物的臭味,似乎還有一股異香。他眯著眼掃視一圈,沒在這見到喬盛。

“三位,沒榻了。”

薛桐聞聲抬頭,見那斷牆邊倚著一位纖瘦的男人。夜太深了,他站的位置月光只能照見他的下半身,薛桐看不清男人的臉。那男人的手十分漂亮,白淨得似乎不沾一點陽春水,用食指與中指夾著一張手帕,帕子在月光下閃著亮晶晶的光。

交承所如此破敗,這男人卻能捏著一隻絲綢手帕。

谷優剛要開口說話,薛桐攔住了他,上前一步對男人說:“要雛兒,帶走。”

“得加錢,”男人朝薛桐伸出手,垂眸一看,這手掌心還有一道明顯的刀疤。

薛桐掏出五塊碎銀,谷優不大明白他是何意,與郭圍交換了個眼神。

那男人收了錢,卻杵在原地,帕子隨風飄動,薛桐隱約瞧見他在笑。

等了一會,薛桐問他:“人呢?”

“我就是,走啊。”

薛桐把男人帶回了詔獄。男人見了詔獄門口站的錦衣衛與詔獄的鐵牌坊也不驚慌,一直和顏悅色得,郭圍給他戴上鐐銬,他不掙紮也不問自己犯了何罪。

審問室的燭光從上斜斜地落在男人臉上,薛桐這才看他的容顏:雙眸清澈明亮的,淺藍色的瞳仁十分罕見,宛如碧海一般深邃。面板白皙細膩,如同細膩的羊脂玉瓷,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微微含笑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嫵媚的弧度,讓人見了一眼就忘不了。

這樣的人間尤物,竟淪落到交承所做老鴇,簡直是暴殄天物,薛桐不用細想就知道這男人不簡單,交承所必然另有“乾坤”。

男人說自己叫南賢,是南疆酈族人。八年前來到鄞都,一開始在青樓打雜,兩年後跟花魁另立門戶,久而久之成為如今的交承所。

關於身世,南賢說得簡直漏洞百出。薛桐都暫時忽略了這些,直奔主題:“你們交承所平日都作何勾當?如實交來。”

“交承所……”南賢笑得還挺靦腆,“大人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幹什麼的呀,窯子啊。”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些,”薛桐展開喬盛的畫像,質問南賢,“這人認得嗎?”

南賢眯眼努力看清畫像,皺眉思索半晌,忽然欣喜地拍一下桌子,道:“這不是……喬公子嘛!”